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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如果是我的時間,你早就被人圍起來毆打了。」

  他為之側目,姜媛神情平靜。過了一會兒他便笑了,神情戲謔:「你在撒謊。「

  「對,「姜媛說:「因為想毆打你的是我。」

  但是還不能打,力氣要留在走出孟斐斯上。公元8世紀的孟斐斯,只是一座廢墟,興許還有人在附近生活,但城市的重心早已移向亞歷山大。時間在前行,永不回頭。他們最後看了一眼金字塔,然後也頭也不回地離開。

  沒有駱駝或任何代步工具,和清水食物,走出去找到人煙的這段艱辛旅程,真是令姜媛不想再回想。他們在沙漠裡捉蜥蜴和蠍子吃,挖路邊的草根吸取汁液。阿巴爾設法生起了火,於是他們還能吃上烤蠍子一一好像這就很是盛宴款待一般。他一邊咯吱咯吱地咬著肉,一邊教她吃哪裡最美味。「夠了,閉嘴,姜媛捧著難以下咽的甲殼,竭力想像這是一塊烤肉。「我不想再聽你說話。「阿巴爾聳了聳肩道:「不是挺美味的嗎,你在巴格達難道沒吃過?「姜媛沒有理他。第二天他們找到了兩條蛇,比蠍子好。

  像是表示事情確實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好,第三天他們走進孟斐斯的廢墟,來到尼羅河邊。其實這裡並不是沒有生活著人,但和城市相比,那確實太少而貧瘠了,說著聽不懂的話的人們穿著破舊的衣衫,攬著孩子好奇地看他們路過,像一切姜媛經過過的村子,只是再看不見這座城市的豐饒,清澈和芳香。

  她穿過神廟,還去尋找了下她住過的地方。房屋已經倒塌了,曾經吃過飯和寫過石板的台子早已消失無蹤。時間在他們面前,無情地將記憶修改。「親愛的賈南「,阿巴爾在身後喚她:「我找到了駱駝。」她回頭時便看到他騎在駱駝上,身後還牽著一匹,顯然是給她的。哪怕這是個破村子,他也能找到辦法將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樣。那渾身一新的白袍,他驅使駱駝走到她身邊,居高臨下地注視她,那模樣真是意氣風發,俊美瀟灑。

  「你哪兒弄來的?「姜媛問。這樣的村子是絕不肯將駱駝出賣的。阿巴爾到底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強盜頭子言簡意賅:「金幣。」

  」......你哪兒來的金幣?」

  他們一窮二白地走出金字塔,姜媛真是十分震驚,這傢伙從哪裡弄到的錢。然而被懷疑重操舊業的巴庫姆總督在瞪視下彎下身來,湊近她,將隨身的小袋打開。姜媛湊過頭去,被裡面滿滿的寶石黃金炫花了眼。

  強盜頭子發了一筆橫財,志得意滿。「我臨走前埋下的。「難怪他進了孟斐斯就溜走消失不見,姜媛無言地看著他。這些寶石黃金雖然蒙土而黯淡,分明是古埃及的樣式。顯然在神廟那兩天他簡直是賣命,除了溜出門散播傳言,還順便偷了一堆財寶,找到隱蔽地埋下,只待將來再取。他可真是夠樂觀的。

  阿巴爾正色道:「真明顯,這不是做夢。「姜媛:「的確顯而易見。「他笑一聲,輕飄飄地從袋子中抓了一把,放在她的手心。抬起眼看她的時候,藍眼在面巾後邪惡地微微一彎。

  「親愛的賈南,「他道:「這個作為酬勞。」

  哪怕發了一筆橫財,他們沒有貿然地買船北下。哪怕經歷了古埃及的夢境,阿巴爾顯然對水更加敬謝不敏。他們騎著兩頭駱駝,一路向亞歷山大前進。雖然路途仍舊很遠,但只要有足夠的裝備,這旅行便愜意得多。他們很快趕上商隊,換了足夠的錢,買了彎刀,換了新袍,重新聽著吟遊詩人的彈琴歌唱,喝著香甜的美酒,吃美味的食物。妓、女在跳舞時會流連在他們桌邊戀戀不捨。

  他們住旅店也並沒有同一間房,哪怕已經重回了輕歌曼舞的繁榮商市,他們兩人都仍需要更多時間來休養。姜媛經常一覺睡到中午,阿巴爾的習性比她晝夜顛倒得多。總而言之,這趟旅途緩慢得叫人意外。

  那晚姜媛睡了很久,終於睡醒了,再也睡不著。其實並沒有噩夢,可是可能緊繃久了,起來的時候總是一身冷汗。她下了床,走到陽台,看著月光沐浴小鎮,人們載歌載舞。她出神了很久,直到旁邊有人喚她。阿巴爾坐在她身邊,只是隔著欄杆。他們的房間相鄰。畢竟有錢,要了有露台的兩個最好的房間。

  「睡醒了?「她意思意思地問。

  「剛回房。」他意思意思地答。庭院中有女人看見他,招搖著喚他的化名,阿巴爾托著腮哈哈大笑,隨手從錢袋中抓出一把金幣。金幣拋落如雨,火舌向上吞吐,人們歡呼著跺腳,為他唱歌。天的雄鷹,地上的獅子,富有的沙圖麥,你的英名將流傳四方!「

  等人們搶完了,更加賣力地載歌載舞,於是阿巴爾喝兩口酒,再次往下拋灑金幣。他們兩人並肩坐著,看下面的群魔亂舞。

  他懶洋洋地側頭問她:「好玩嗎?「並遞來酒囊,姜媛接過喝了一口,想起很多年前,她擠在那個小鎮中,強盜的歌舞。她微微笑著說:「很有趣。」

  「那麼作為回報,給我說個故事吧。」他托著腮,寶石戒指湊著面頰,在火光下閃閃發光。因為有欄杆隔著,兩人卻能很平靜地靠在一起。哪怕肌膚與肌膚相觸,髮絲與髮絲相接。沒有人動彈,也沒有人再接近。

  姜媛也不太記得那晚給阿巴爾說了什麼故事,只記得阿巴爾的唇舌火熱,碰觸有力,手掌滾燙而銷魂。他的技巧比上一次還要更好了,那一晚他們十分盡興,以至於第二天沒有人想起床覓食。酒撒在被褥上,油膩沾在窗簾,衣物和裝飾碎裂,一地凌亂。姜媛退房的時候不得不為此付了整個房間的裝飾費用,差點兒把換來的錢都花個乾淨。她走出門時,阿巴爾牽著駱駝在等她,她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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