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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楊妮兒自小無父無母的孤兒生活, 讓此時處在窘境中的小姑娘產生了親近感, 她告訴楊妮兒,「不想住在外婆家裡,也不想住在二叔家。」

  楊妮兒問她為什麼, 她說, 因為都不是自己的家。

  楊妮兒掉下眼淚,後來被陳拓知道,還說了她幾句,說是月子裡哭不得,怕傷了眼睛。

  後來,姐弟兩個就輪流住著,外婆家住著不舒服了, 就跑來陳拓這兒住幾天。

  姐弟兩個和楊妮兒還算合得來, 小姑娘和小伙子洗去了從前身上的跋扈,也知道看人眼色行事,想吃想穿得也會怯生生地來向大人討要, 楊妮兒自己當了媽媽,自然愛屋及烏,心疼起兩個堂哥堂姐來,總是力所能及的滿足,這也招來過陳拓的不滿,說是從前兩個孩子太過嬌慣,眼下正正好好,孩子童年吃點虧沒什麼,有益無害。

  末了還要加上一句,「就像我一樣。」

  楊妮兒臊他,「不知羞,老大歲數一個人了,還會自吹自擂了。」

  後來,陳愛楊大些了,總是要鬧夜,一個晚上起三四趟喝奶,有時候楊妮兒沒醒,陳拓就悄手悄腳地把孩子抱去客廳餵些奶粉,孩子等不及餓,常常嚎啕大哭,將陳向珊和陳向榮吵醒,陳拓怕影響兩個孩子學習,就將他們送去外婆家住了。

  這天,陳拓像往常一樣下班回家,第一件事情便是洗乾淨手去抱孩子,陳愛楊已經長開了,胖乎乎的小臉朝著陳拓笑。

  陳拓覺得自己看孩子的小臉能看一整天,他抱著孩子在屋裡到處繞,後來走累了,又回到臥室坐在楊妮兒身邊,「你看兒子像我還是像你?」

  楊妮兒探起身,認認真真研究了會兒自己兒子的相貌,最後還是舉手投降,「這么小,都沒長開,哪裡看得出來?」

  陳拓把孩子放在楊妮兒懷裡喝奶,孩子早就餓了,一聞到母親身上的奶香味兒,就自發自覺地找媽媽的乳。頭,陳拓看得眼直,輕輕拍了拍孩子的腦門兒,「跟你爹搶飯碗啊。」

  楊妮兒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啪」的一聲將陳拓的手重重打掉,「你是不是親爹啊你,這么小你就捨得下手打,打壞了怎麼辦,打壞了我跟你拼命。」

  陳拓就笑,極其厚顏無恥地笑,擠著楊妮兒往床裡邊的方向靠,楊妮兒被他擠得踉踉蹌蹌地往裡邊挪,回頭剛想抱怨,就被他親了個正著。

  楊妮兒出了月子後,懷孕時候的差脾氣消了不少,從前的柔順又回來了,只要陳拓對她親近,她幾乎是瞬時軟下來。

  她閉著眼睛任他親,等陳拓親到耳根的時候,忽然聽他問了句,「老婆,你說你覺得老公重要還是兒子重要?」

  楊妮兒被氣笑了,「當然是兒子重要,你別告訴我你還吃兒子的飛醋?」

  陳拓果然一臉地不開心,放開楊妮兒就往外邊走,楊妮兒急忙喊住他,問他往哪兒去,陳拓裝模作樣地不回頭,走出門口了才回頭來一句,「給我老婆兒子做晚飯去唄。」

  同樣的時間,陳建民的審判下來了,十五年有期徒刑,不算重,重的是他老婆,賴明莉犯故意殺人罪,一審死刑。

  陳建民意志挺消沉,他今年快四十五了,坐完牢出來,也是花甲之年,人生還剩下什麼,幾乎是一片荒蕪了。

  賴明莉也沒好到哪裡去,律師問她要不要上訴,她竟然一口回絕,律師愣了老半天,反覆確認她真的不上訴了嗎?

  賴明莉搖頭,「也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律師沒辦法,把事情告訴了王思海,眼下老大這一派系,只剩下王思海還能做點主,王思海托人將消息告訴了陳建民,陳建民捎出話來,讓王思海安排他們夫妻見一面。

  這點本事王思海還是有的,轉過天來,陳建民就見著了賴明莉,也是普通的會見室,上面一個黃燈泡,下面一張鐵皮桌子,兩張鐵皮凳子。

  夫妻兩個都戴著手銬,四邊是鐵窗和冰冷的石灰牆,賴明莉沒哭,倒是陳建民紅了眼眶。

  此番情景,太過唏噓,人生一世,幾乎是從雲端跌落地獄,那隻黃色的燈泡將彼此映照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特別是陳建民,他已經從羈押室轉入牢房,頭髮被剃光,人瘦了一大截,五十歲不到的年紀,竟然微微駝了背,鬢邊的頭髮已經泛了白色。

  賴明莉也好不到哪裡去,上次被圍毆的淤青已經好了大半,只是頭髮也被剪掉了,剪到耳朵上面,人沒有化妝,顯得蒼白拘謹,兩隻眼睛空洞洞茫茫然,焦距漂浮不定,不知落在何處。

  夫妻兩個坐在鐵皮桌邊對望,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會見只有十分鐘,直到管教民警也看不過去,他咳嗽了聲,拍了拍陳建民的後背,「已經過了五分鐘了,有什麼話,就快點講,你也知道你老婆的刑罰,如果你老婆執意不上訴,說不定就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管教民警說完,不再監視夫妻二人,也算給他二人行個方便,他開門出去,卻讓會見室里更見冷清。

  陳建民終於開口,「為什麼不上訴?」

  賴明莉掀了掀眉毛,一臉漠然,「我榮華富貴享受慣了,挨不住坐牢。」

  陳建民點點頭,「你想好就好,是生是死,本就是你自己的事。」

  賴明莉抬起頭,同他對視,那一刻,她眼睛裡的咄咄逼人,竟將陳建民逼成一絲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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