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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有的人的恐懼恰恰是沒有家。」

  「聽起來很好,但我沒興趣理解你,你是個瘸子,不代表我要聽你說教。」

  柳蘭京笑道:「你現在刻薄得讓我印象深刻,我反倒有點喜歡你了。」

  他這話說得裝模作樣,不過林棋倒也把戲順著演下去,一樣裝腔說道:「是嘛,那我真是受寵若驚,我還以為你要找我算帳呢。車禍的事,你就這樣算了?」

  「你以為我不想嗎?但這件事最應該負責的人是我。我爸媽應該是恨我的,但他們也只有我了,我哥倒是不恨我,我倒寧願他更恨我一點。」

  「隨你高興吧。反正你一副要為了家人好好生活的樣子,對你這樣的人我沒話說,只能說祝你好運吧。」她見柳蘭京沒喝茶,就直接端著杯子倒了,懶得與他瞎客套, 「你要報復我的話,可以再來這裡找我,我暫時不會搬家,不過我要是突發心臟病死了,只能說過時不候了。」

  柳蘭京問道:「你就不想知道譚瑛現在怎麼嗎?」』

  「等他死了,你再來和我報喪吧。我也好作為遺孀去繼承些財產。」

  林棋是完全不在乎譚瑛,但譚瑛倒是時時刻刻把她掛在嘴邊。他是個一向顧及體面的人,便為林棋的離家出走找了很妥帖的理由。他逢人便說,「我是一向覺得女性結婚之後也不該一味的為家庭做貢獻,也要有獨立自由。像我太太,她準備出國深造,追求事業,那我肯定是支持她的。我和她說,你儘管去吧,一年兩年的都沒關係,家裡我來照顧好了。」

  於是便都視他為很好的丈夫,與極老實的男人,但為了這個虛名,他也不得不每月往林棋父母家跑上幾趟,照應著。

  柳蘭京和譚瑛碰過一面,是他主動來找他的,帶著些禮品,有講和的意味,叫了他幾聲蘭京,柳蘭京都佯裝沒聽到,一直等到他畢恭畢敬叫了柳先生,他才問道:「是你啊,譚先生有什麼事嗎?」

  「我們之前好像有些誤會,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找個時間詳談?」

  「有什麼誤會嗎?我不記得了。」

  「其實發生這麼多事,我都不知道該和你說什麼。」

  「你可以恭喜我。」柳蘭京拄著拐杖,頭也不回,便上了車。

  柳蘭京曾經羨慕過譚瑛。他們一起回國,在機場,譚瑛的父母都來接機,他沒遮沒攔地和他們開玩笑,一家人都笑。柳蘭京孤身一人,背著包,從旁看著。他想,如果我生活在這樣美滿的家庭里,應該會變成更好的一個人。現在看來,是他想錯了 。

  柳蘭京從紐西蘭回來,看了一下日程,還有一天半的休息時間,索性繞路去了南京。 這大概就是當領導的好處,他給自己請假,自己准假。

  他敲了有一會兒的門,都不見有人來應門。他不由得疑惑起來, 因為這是禮拜四晚上,他想她應該是在家的。 又等了三四分鐘,蘇妙露總算把門打開了,只松松垮垮披了件浴袍,卻像是個泰國人。她在洗頭髮,用泡沫把頭髮堆起來壘得很高。

  柳蘭京愣了愣,覺得見識了某項非物質文化遺產,「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你說呢?」蘇妙露用手扶了一下頭頂,用洗髮水泡沫壘成的塔,微微有些要塌方的跡象。她說了句自便,就把柳蘭京晾在門口,衝去洗臉池沖頭髮。

  房子裡沒有男用的拖鞋,柳蘭京就脫了鞋,穿著襪子踩在地板上。 他的拐杖敲在地板上,哚哚哚的,有點像是高跟鞋的鞋跟。柳蘭京湊過去看蘇妙露洗頭髮,是真的很好奇,用一種虛心求教的口吻道:「你為什麼把頭髮和身體分開洗?」

  「因為懶,也因為冷,這房子裡的風暖不太好用。」蘇妙露聽不清他說話聲,稍稍把腰直起來些,泡沫就滴滴答答落在檯面上,柳蘭京的衣服上也濺到了些。

  「這裡確實,挺磨練意志的。」他想自己倒是可以出錢把這裡重裝修一下,不過畢竟是出租屋,不划算,而且蘇妙露也不會同意。

  「沒辦法,我意志力薄弱嘛。」她耳朵後面有一塊泡沫沒衝掉,柳蘭京用手指點了點,她把手摸索過去,問道:「是這裡嗎?」這麼一碰,就摸到了柳蘭京的手,指尖碰指尖,都有些滑膩膩的。

  柳蘭京輕輕把她的背往下壓了壓,道:「你這樣是沖不到水的。」

  「這麼彎腰我很吃力啊。」蘇妙露低著頭,看到柳蘭京踩在地板上的襪子。他倒還是個講究人,西褲褲從來不配白襪子,上身穿得倒不太正式,襯衫外面還搭著件羊絨開衫,有點柔和的文雅相。以前沒見他穿過這身,稱得上是新瓶裝舊酒,有點安穩的新鮮感。倒不至於這麼快就舊情復燃,只是有些蠢蠢欲動之感。他憔悴了些,又換了個新髮型,更好看了些。

  「泡沫還是沒衝掉,你的頭別動。」柳蘭京把她左邊的耳朵擋住,隨手拿了個刷牙杯子,灌滿水,從耳朵後面澆過去。蘇妙露嚇得肩膀一縮,柳蘭京倒是很得意道:「解決問題了嘛。」

  蘇妙露直起身時,故意用頭髮甩了他一身的水。柳蘭京抹了一把水,把毛巾遞給她。兩隻手又碰在一起。就在這時候,她的室友也從外面回來了,聽到鑰匙開鎖的聲音,柳蘭京像是做賊心虛一樣,猛地抽回手,拉開些距離。

  小張見有個陌生人在家裡,怔了怔。蘇妙露急忙道:「這是我表哥,他就來看看我,立刻就走。不會過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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