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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老頭看了他一眼,說道:「你若是想知道,可以自己去問他。」

  施南鉞也不隱瞞,直言道:「我其實問過了,但沈兄弟並沒有告訴我,而之前有一日,我和沈兄弟在談話時,發現他還是想做官的。」

  聞言,林老頭搖了搖頭,又嘆了一聲氣,他道:「這其實也不是秘密,只是此事對沈奕瑾而言,是很大的打擊,他不願再提起罷了。」

  那件事情,桃源村裡的人都知道,只是沈奕瑾自己不願再提,再加上事情已經過去了許多年,也就漸漸沒人再提起了。

  林老頭給自己倒了杯茶,盯著茶盞上升起的白霧看了一會,緩緩開口說道:「這件事,是要從七年前說起的……」

  七年前,也是和現今一樣的冬日。

  那年,北面的突厥聯合遼國一起進犯中原,聯軍兵馬多達五十萬,一時之間,邊城硝煙四起,而領軍的將領因固執己見不聽副將勸告,七十萬的兵馬折損近半,最後不得不從邊城一路退到了幾百里以外的江城駐紮營地。

  因為戰事告急,朝廷四處徵兵,凡是家中有青壯男子的,都被征了去,沈奕瑾由於考中了秀才,可免除徭役,但沈奕瑾的父親不行,便被征了去。

  由於戰事吃緊,征來的新兵還未來得及訓練便直接出發去了戰場,那年的冬季特別寒冷,很多人受不住寒冷和疾苦,在路上就病死了,沈奕瑾的父親,便是其中之一。

  消息傳至家中時,沈奕瑾的母親王氏正在河邊洗衣,她聽了這個噩耗,整個人站都站不住了,再加上當時苗蘭也在她身邊,明面上聽著是在安慰,但語氣卻是陰陽怪氣的冷嘲熱諷,儘是幸災樂禍。

  王氏聽著苗蘭的話,頓時心口一痛,眼前一黑直接栽進了河裡,冬日的河水冰涼無比,儘管她很快就被救上來了,但還是發起了高燒。

  那時又恰巧林老頭和林言去了北方,給一個染上瘟疫的村子治病,一時半會回不來,王氏本就因為丈夫的慘死而憂傷不已,又加上掉進水了染上了風寒,二者相結合,完全擊垮了她,高燒幾日不退,整日迷迷糊糊的,縱然找了大夫用了藥,但卻沒有起一點作用。

  王氏雖然苦苦熬了數十日,但最後到底還是撐不住,追著沈奕瑾的父親去了。

  沈奕瑾在短短几日,連著失去了父親和母親,打擊太大,他那時候還什麼都不懂,以為沈鴻志和苗蘭見他失去爹娘,心疼他,是真想幫他,就輕信了他們,可是喪禮過後,他們卻拿走了他家裡所有的銀子和值錢的家當,並且在沈奕瑾好不容易熬過了痛苦,又跑到衙門告狀,在知府面前痛斥他不孝,不給王氏看病,才害的王氏病死。

  那時,已經是又過了八個月,正值秋闈。

  沈奕瑾一直記得爹娘在世時始終盼著他能考上舉人,光宗耀祖,因此儘管這幾個月他過得極為痛苦,這一次的鄉試,他是想去的。

  他想讓爹娘在九泉之下能夠安心。

  可是因為苗蘭的誣告,害他失去了鄉試的機會。

  百行孝為先,燕朝最重孝道,先帝甚至將孝道寫進了律法,律法寫明:凡學子在參加考試前,都應嚴查是否對父母盡了孝,不孝者,不允參考;凡是秀才、舉人、進士,若有得此功名卻不孝者,也應奪去名號,並發配徭役;凡朝中官員有不孝者,當立即罷免其職位,且終身不允再入仕途,以此警惕世人。

  接到沈鴻志和苗蘭的狀告,知府並未去查證,偏聽偏信,便要奪去沈奕瑾的秀才之名,又要將他貶去做苦力,沈奕瑾雖有辯解,但知府根本不聽他的話,認定了他真是不孝之人,對他十分厭惡,若非最後關頭,沈奕瑾的恩師及時站了出來,以舉人的身份替沈奕瑾做了擔保,恐怕沈奕瑾早已經沒了秀才的身份。

  但即便保住了秀才之名,知府也要求沈奕瑾要守喪滿三年方能繼續參考,那一年的鄉試,沈奕瑾到底是沒有去成。

  至此,都還不是令沈奕瑾徹底對官場失望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三年後的鄉試。

  那一年的鄉試,沈奕瑾去了,也考得極好。

  但在出名次之前,知府邀請了包括沈奕瑾在內的六名考生過府做客,其中有三人是鄉紳之子,家裡小有錢財,另外兩名,則和沈奕瑾一樣,是學問出眾的寒門學子。

  宴席上,知府微笑著,向沈奕瑾他們三人隱晦的提出了需要給他送禮,這樣才能拿到好的名次,否則只會白白給他人做了嫁衣,自己卻名落孫山。

  沈奕瑾年輕氣盛,不屑如此行徑,他們三人之中,唯有他一人堅持沒有給知府送禮,但也只有他,名落孫山,沒有考上舉人。

  而那日同他一起去的另外三名鄉紳之子,名字皆在榜上,其中一人,還是解元,然而那人,卻只是個學問普通,只會吃喝玩樂、不學無術的公子哥。

  沈奕瑾心裡苦悶,在酒樓喝起了悶酒,卻恰巧遇上了那個得了解元的鄉紳之子,當時他已經喝得爛醉,糊裡糊塗的,在看到沈奕瑾時,便跑了過來,先是出言諷刺了他一番,之後又口無遮攔的,將自己與知府的勾當,全部說了出來。

  原來,他給知府塞了十萬兩銀子,想要拿個名次,而知府嫌棄沈奕瑾不識抬舉,又記得三年前沈奕瑾被指不孝,二者相合,讓他更為不喜,便所幸將沈奕瑾的試卷,換給了這名鄉紳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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