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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走……

  不要離開我……

  眼角流出了血淚。

  他在保護著少女不受世界崩壞的傷害,但他知道,整個世界都站在她那邊,整個世界都要帶走她!

  暴戾的眼神越發狠戾,兩行血淚在下巴匯聚,低落在少女胸前。

  豎起的瞳孔閃過無機質的光芒。

  孤注一擲的少年獸緩緩開口,自欺欺人道:「昭昭,你很累了,先睡一會兒……」

  睡一覺,世界會恢復,他們仍然一直生活在一起,形影不……

  可少女無神的雙目依舊大大得睜著。

  麻藥沒用了。

  少年獸的聲音近乎哀求,「昭昭,你睡會兒好不好?醒了我繼續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他一開口,少女的血液順著嘴角往裡流。

  他像個孩子一樣緊緊抱著他的小雌性,咬著牙,胸膛不斷起伏。

  額間圓潤的黑色犄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藍色圖紋從根部開始蔓延。

  兩鬢的鱗片像被燒了烤了,越來越紅。

  他的眼皮越來越重,一股精純的、令他十分歡喜的能力在他體內遊走。

  獸要在沉睡中吸收能量。

  「不要走!」少年獸一個激靈,用尾巴狠狠拍向自己的臉,抵擋沉睡的欲望。

  為了保持清醒,他不斷自殘,漂亮的鱗片一大片一大片剝落,犄角被掰斷,尾巴用力地拍打自己。

  可少年獸傷口癒合的速度遠遠超過了從前。

  因為昭昭將自己在這個世界凝聚而成的第一滴精血餵進他嘴裡。

  精血成了他的養料,他要化龍了。

  天上下起了雨,冰涼的雨絲像一把把小刀子。

  少年獸不受控制的變回本體,在那一瞬間,他感應到一股巨大的空虛和空洞——那是昭昭的情緒。

  他無法在自欺欺人。這麼久了,她根本不開心,是他將她逼得如此,是他把變成沒有情緒的傀儡娃娃,是他親手把她趕離這個世界,都是他……

  他垂下巨大的頭顱,將纖細渺小的少女放在和他眼睛同高的位置。

  「昭昭……」

  少女木木地回望他。

  深深地看了眼面色呆滯的少女,他不甘心地閉上了眼睛。

  你再和我說說話……

  *

  【昭昭,我們走吧。】

  狂風冷雨停了下來,天地寂靜,少女靜靜地依偎著沉睡的半龍。

  半晌,她才有了反應,抬手抹去滿臉的淚水。

  她和他情緒相通,她差點溺斃在半龍的悲傷、愛戀和瘋狂中。

  昭昭撫摸他硬冷的、新長成的龍鱗,在半龍額心處落下一吻,唇瓣停留。

  她在心裡說,【走吧。】

  *

  破碎的空間出現一道道裂痕,此刻這個即將崩壞的世界處於靜止狀態。

  巨龍群山一般的身體匐在地平線上,尾部奇怪地保持一個圈,像是在保護著什麼,又或者是禁錮。

  無論如何,那都是一個空圈。

  巨龍緩緩睜開眼皮,幽藍暗沉的視線看著空間裂痕。

  巨龍一動不動地趴著,慢慢閉上了眼睛。

  頃刻間,天地空間紛紛破碎落下。

  一團幽藍色光芒順著先前離開的那團魂體而去。

  *

  【虛擬世界強制中斷——】

  【虛擬世界中斷成功——】

  【魂體投放至現實世界——】

  【魂體投放成功——】

  【魂體投放成功——】

  ☆、番外

  【少年獸所講的故事】

  昭昭你和我說說話?

  那我說吧。

  給你講故事聽好不好?

  ……

  從前有一隻獸,它是獸中的異類。

  它沒有利爪,沒有能保暖的皮毛,沒有撕咬獵物的尖利的牙,也沒有強有力的倒刺舌頭。

  更令其他獸瞧不起的是,它沒有耳朵,沒有四肢,沒有鼻子……除了一條滑溜溜的身子其他什麼都沒有。

  它是獸中的恥辱。它被獸群遺棄。

  獸記得出生以來所有的事。

  不知流浪了多久,有一天它快要餓死了,遇到了另一隻把它當成食物的獸。

  它想活著,拼了命反殺那隻剛剛長出獸核急需補充能量的獸。餓壞了的它趴在屍體上狼吞虎咽,無意中吞下了那顆獸核。

  在陷入沉睡前,它勉強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吸收能量。

  那天以後,它強大了很多,知道比起血肉,那顆綠瑩瑩的圓珠子才是它更需要的。

  它不停地戰鬥、受傷、休眠,數不清的九死一生,終於成為這個大陸最強大的獸。

  可是最強大的獸也改變不了它是個醜陋的沒有其他獸喜歡的獸。

  它獨自一人在遠離其他獸的地方活著。

  僅僅是活著。

  吃了睡睡了吃。吃了再睡,睡了再吃。

  也不知道為什麼還要活著。

  直到有一天,它在行走的過程中隨意地睡著了。

  就那樣直挺挺地睡在林子裡。

  即使睡著,它對周圍也是有感應的。

  它「看到」一個狼狽的小雌性。

  一個柔弱的、不堪一擊的、好像和它一樣被獸群驅逐的小獸。

  她和它和其他獸都不一樣。

  她會用小腳丫觸碰它的鱗片,臉上綻放開心的笑,會靠著它睡覺,一點也不嫌棄它的醜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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