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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江南住處搜出的帽子與視頻中一樣,網購記錄里亦有環衛馬甲和麻繩,麻繩與捆綁談術的和席振旗上吊所用規格一致。

  與此同時,刁美紅縱火前日,有環衛工人曾推著垃圾桶出現在國土職工樓附近,身形與席媛失蹤當日相似,極有可能是他將燃油放入職工樓,刁美紅縱火。

  如此敵視政府危險人物擄走兩名警察,萬一對方發瘋,後果可堪設想。

  *

  花甜再次醒來時,四肢僵硬,雙手被縛在水泥柱後,帶著眼罩,視野模糊。她略微掙扎,耳邊突然響起一道低沉的男聲。

  「醒得挺快。」男聲揶揄,像戲弄老鼠的貓。

  眼罩被取下,潮濕的毛坯房,昏黃燈泡懸在屋頂,陰影處男子倚著牆,看不清臉,陰冷粘膩的感覺,揮之不去。

  「朝夕呢,你把朝夕弄哪去了?」花甜視線所及,僅男子一人,可她明明記得昏迷之前,她與秦朝夕在一起。

  男子從陰影中走出來,蹲在花甜面前,掐住她的下巴,稍有興致問道:「你不怕。」花甜一口吐沫噴男子臉上,男子勾起唇角,反手一耳光,她的臉頓時腫起來,火辣辣的疼。

  「冉江南,你想幹什麼!」

  男子也就是冉江南,沒想到一下被花甜叫破身份,他取下臉上面具扔到一旁,掐住花甜脖子,驟然收緊,他手勁奇大,被扼住咽喉的花甜呃呃亂叫,半響眼眸泛白,眼凸喉噎,眼瞅著要窒息而去,冉江南鬆開手。

  花甜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粗氣,一雙杏眼瞳仁縮得幾不可見,連眼眶都在顫抖,望向冉江南眼神充滿恐懼,方才冉江南真要掐死她,倘若手鬆再晚半秒,她真下去跟花家列祖列宗湊牌局。

  冉江南的手撫上花甜的臉,指尖從鬢角滑到下巴,最終停留在她的眼睛上。花甜感應到他的目光,身體猛然一顫,懼意湧上心頭。眼前的人跟之前彬彬有禮的冉江南,徹底判若兩人,現在的他讓人感到恐懼,仿佛從地獄爬出的惡鬼褪去人皮,露出最本真的模樣。

  他與之前花甜遇到所有嫌疑人都不一樣,其他人或憤恨,或怨懟,或仇視,冉江南沒有,他很平靜,平靜得讓人害怕。

  一個接一個念頭,像跑馬燈一樣在花甜腦海中閃過,最終停在一處畫面。

  「為什麼?」花甜聲音沙啞。

  冉江南倚在牆面上,花甜這才注意到他身後一面牆掛滿了各式各樣刀斧掛鉤,右側座椅扶手的鐵環上血跡斑駁,細聞起來,整個空間都瀰漫揮之不去血腥味。

  「為什麼。」冉江南重複道,拿過離他最近的掛鉤握在手裡,狹長眼眸眯起,眼神幽遠:「有時候我也想為什麼。」

  「為什麼他們可以高高在上踐踏別人的生命,卻不讓人報復。」

  電光火石間,花甜悟了:「報復?」

  冉江南笑了,眼角魚尾紋溝壑縱橫,花甜才發現冉江南頭上的白髮,之前謙和有禮均為假象,現在的才是真實的他。真真假假,七分真三分假,但真相往往隱藏在三分假中,冉江南老宅被拆是真,冉母的死因是假。

  「你常年在國外,與國內眾人均無交集,你們之間不可能有仇怨,但你母親在南城,國土局,裕德城建,國土局牽頭老城區改造,裕德城建負責拆遷……」

  啪啪啪!寂靜房間裡響起掌聲,冉江南眼中趣味更濃,「說啊,怎麼不繼續說了。」

  花甜抬頭,眼中浮現愕然之色,呼吸逐漸加重,她想到了。

  冉江南背過手,神色不悲不喜,語氣古井無波,他越平靜,花甜心越重。

  「我二十二歲出國,老宅與我而言並不重要,但我母親生於斯長於斯,她捨不得,一個要拆,一個不讓拆,我媽擋在推土機前,結果等來一句,抗拒執法死了上頭負責。有時候,我真不明白,上頭是什麼,上頭為什麼可以決定老百姓的生死。

  他們要地,拆房子夠了,為何要傷人。我不敢想像當初我媽站在推土機前的絕望,她相信政府,相信法律,相信大庭廣眾沒人會當眾行兇,結果呢,橫樑倒下砸中腦袋,沒送到醫院人就走了。

  房子推了,人死了,我表弟張超跑裕德討公道,被他們以尋釁滋事罪名判了五年,失手的工人才判了兩年。我回國後,求爺爺告奶奶,想盡各種辦法都無法達成和解,若非有個外籍身份,估計也被塞進去。可我師妹一句話,事情就解決了,普通人煞費苦心不能辦成的事,她一聲叔伯便迎刃而解,世道如此,你問我為什麼?」

  花甜啞口無言,她從小混跡街頭,見過許多不平,仗著一身官皮肆意妄為,所以從警的初衷才如此現實。倘若冉家有權有勢,或者冉江南當時人在國內,悲劇都不會發生。

  從俞青凡到冉江南,從齊運青趙衛民到席振旗,普通人的命運仿佛當權者手裡的玩偶,權利小小的任性,便是家破人亡。

  「有別的辦法?」

  冉江南眼帶譏諷,「別的辦法,俞青凡為什麼會死?」

  花甜驟然抬眸:「你知道俞青凡,是你在幫她。」

  「不然,她一個高中生上哪弄炸-藥。」冉江南坦然承認。

  花甜怒了,「可你害死了她!」

  「與其窩窩囊囊孤魂野鬼地活著,不如轟轟烈烈一回炸它一會,求仁得仁多好。」冉江南笑得肆意,俞青凡所作所為開啟他的人生新篇章。那個女孩生的耀眼,死的絢爛,比他此生所學都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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