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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將護您。」

  「同生共死吧!」

  雲澹話音落,殺了上去。這一生,總要有一次,要與荀肆一起在捨命在這戰場上。他沒有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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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天震地的喊聲響徹四面八方,千軍萬馬奔涌而來,最終匯聚成海,將眼前的敵軍淹沒。

  荀肆最先殺將進來,見到站在那渾身是血的雲澹。熱淚奔涌而出,跳下馬狂奔到他懷中,渾身抖得不成樣子。

  這一路,她不發一言。雲澹的千百種死態不停跳進她的腦海,每一種都令她心神俱碎。荀肆從未這樣怕過。

  周身刀光劍影,不停有人倒下。懷中人抖的那樣厲害,雲澹甚至聽到她牙齒打戰的聲音,這簡直令他心痛安分。她身上的甲冑硌在他腹部的傷口上生疼生疼,他卻顧不得那疼,滿心滿眼都是他心中的肆姑娘,不想她再哭。不斷輕聲安慰她:「沒事了沒事了。」

  哪裡能沒事,差點陰陽兩隔。荀肆愈發抱的緊,終於肯說話:「你要戰死了,我立馬改嫁!我嫁到北敕去,嫁到西涼去…」荀肆說著她想到的所有狠話,泣不成聲:「不許你死…」

  「不死,不死。」雲澹脫掉她的頭盔,手指撫過她臉上的擦傷:「荀肆,別哭了好不好?眼淚流過傷口,會疼。」見她不聽勸,只得嘆了口氣,吻在她眼睛上。

  顧不得什麼禮義廉恥,仿佛這天地之間只有他二人。

  穆宴溪、荀良、宋為從遠處打馬過來,見到此情此景,口中那句「末將護駕來遲」生生憋了回去,穆宴溪喊了一句:「不得直視天顏!」而後調轉馬頭。倒也不用他喊,打掃戰場的士兵早已將荀肆和雲澹圍在當中,背對著他們。

  荀肆聽到穆宴溪那句喊聲,這才回過神來,推開雲澹,臉紅成春花一朵,含情帶俏,惹人心慌。雲澹只看著她傻笑,他活了將近三十年,從未如此刻一般,心中浸潤著世上最甜的甘釀,只因眼前站著這個願為他赴湯蹈火、捨生忘死之人。他笑著笑著,又被淚水糊了眼,又把荀肆攬進懷中,全心全意吻她。吻世上最好的女子,吻自己的心上人。

  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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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隴原城裡從未這樣熱鬧過。

  最老的老人坐在街角曬春日暖陽,眯著眼對身旁圍著聽故事的孩童們說道:「打記事起,一百年了,沒這樣熱鬧過。隴原人的好日子來嘍~!」老人說著眼角有些濡濕,他這一生,就長在隴原,從咿呀學語到垂垂老矣,隴原城裡過過兵、打過仗、餓死過人、也遭過屠城,但隴原就是這樣一個地方,無論遭受多少苦難,它都還在這,堅強的活著,終於活到這一天,花紅柳綠、鶯歌燕舞、生機勃勃,終於活到了最好的光景。

  最好的光景在隴原的街頭巷尾、城牆屋下,也在荀府。

  紅木床邊坐著身著喜服的新娘,許是坐的久了,有些疲累。索性將腿盤到床上,小手探到蓋頭上,欲往上抬,被一旁的正紅拉住:「我的祖宗誒,不能壞規矩。」

  原來是荀肆啊!

  荀肆咯咯笑出聲:「怎麼就不許掀啦?又不是頭婚..」

  「快呸呸!」正紅朝地上啐了一口:「頭婚您倒是掀了,也和離了。」

  荀肆嬌哼一聲,乖乖把手放下。耳朵豎起來聽外頭的動靜:「他怎麼還不來?」

  …正紅見她如坐針氈,又這樣心急,忍不住笑出聲:「急啦?離吉時還有一陣子呢!這會兒應是快從新宅子出來了。」

  說著話,便聽見外頭隱約傳來鑼鼓喧天的聲響,正紅忙推開窗,院內那株海棠的香氣涌了進來:「姑娘您聽,說著話姑爺就來了!」

  荀肆聽到姑爺二字,在蓋頭內紅了臉。說來也怪,不是頭回嫁給他,怎麼這回就這樣坐不住?單聽那鑼鼓嗩吶聲就令人心頭髮癢:「正紅,你快去瞧瞧,看他穿了什麼,好看不好看?」

  「還沒見姑爺不好看過,姑爺穿什麼都好看。您等著,我去探探。」正紅騰騰騰跑出門去,荀肆聽那腳步聲去了,心也隨著去了。

  荀肆的心飄到雲澹那裡。

  他身著喜服坐在高頭大馬之上,被孩童們圍著要喜糖。這會兒沒人把他當成皇上,在隴原人心中,這新郎只是隴原的姑爺,一切都照著隴原的習俗來。雲澹也沒有不耐,自馬背上拿下提前備好的一籃喜糖朝孩童拋灑。不僅備了喜糖,還備了碎銀子。

  孩童們也不貪心,撿到喜糖碎銀子的便退到後頭,讓沒撿到的孩子來撿。大人們擔憂誤了吉時,在外頭大聲喊著自家娃的名字:「趕緊給老子出來,誤了吉時擰你腦袋!」

  雲澹聞言笑出聲,在馬背上朝百姓們拱手:「多謝,多謝。待迎娶新娘大擺筵席,請各位父老鄉親捧場。」

  這世上受皇上拱手禮,又要吃皇上喜酒的百姓,恐怕都在隴原城了。大家鬨笑出聲,跟在一旁扯起了秧歌舞,隨著隊伍一同到了荀府,將荀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雲澹站在荀府門外,竟一時有些緊張,額頭滲出細汗。定了又定方大聲喊道:「小婿迎娶荀肆,請泰山大人、泰水大人准行!」

  院門大開,雲澹看到院內怒放的春樹,眼中一熱,差點滾下淚來。幾步上前對荀良和荀夫人行禮:「請受小婿一拜。」

  荀夫人抹著眼角的淚迎身上前:「使不得,使不得。隨我去敬香,而後去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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