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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力抓著手機,呼氣聲很重,他僵硬的食指點在手機屏幕上,撥通那個熟悉的號碼。

  漫長的嘟嘟嘟嘟聲,時間像把鋸拉扯在他胸口,每多等一秒,就割出一道痕跡。

  就在陸野快要冷靜不住的時候,電話通了。

  「喂,陸野。」

  女人清脆,亮堂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那一聲似是救贖,把陸野從冰冷的深窖猛地拉了出來。

  電話那邊許久沒有回應,女人又叫了兩聲,「陸野?聽得見嗎?」

  「陸野~打錯了嗎?」

  陸野張口準備回答,猛地,電話那頭一陣驚呼。

  「啊!嗚...嗚嗚...嗯!」

  「救!......」

  「砰!」

  然後通話就被按斷了,陸野剛鬆口的氣,瞬間提到嗓子眼,心臟被猛地攥緊。

  「唐墨!」

  聲音都叫破了聲,可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一切都在瞬間就發生了,陸野再撥過去,那邊顯示的已關機。

  六兒站在一旁目睹了全程,「野哥,怎麼回事?」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六兒的耳機里傳來消息,聽完後,他瞳孔因為震驚而收縮,六兒緩緩抬起頭,和陸野對視。

  「我們的人說,找到於隊了,在醫院。」

  「砰!」

  陸野情緒失控一秒,踹翻了樓道的垃圾桶,垃圾滾落出來,灑了滿地。

  老鷹是故意的,故意用於雄偉的失蹤讓他離開醫院,故意讓他體驗兩次恐懼的滋味,這就是老鷹,他想讓你痛苦,痛到極致。

  陸野像頭絕望的野獸,站在樓道里,喘著氣,一言不發。

  嗡嗡嗡......

  他手裡的手機又響了,來消息了。

  六兒和所有同行的人不約而同看向陸野垂在一側的手,陸野咬著牙,眼睛紅的充血,他拿起手機,解鎖。

  「南遇灣工地,明天一早九點,你一個人過來。」

  剛看完,有一條消息進來。

  「記住,是一個人,不然後果你知道的。」

  最後兩張圖片進來。

  第一張是昏迷貼著膠布倒在座位上的唐墨,散亂的頭髮擋住半張臉,有掙扎過後的痕跡。

  第二張是幾個被綁在一起的工人,丟在昏暗的倉庫里,臉上帶著傷,眼裡藏不住的恐懼,看著鏡頭,害怕得很。

  陸野眼眸盯著圖片,一寸一寸變得幽深。

  「野哥,要不我先......」

  「消息你看到了,約我自己赴,老鷹什麼人我清楚,讓他知道帶人,圖片上的人,全都得死。」

  「可是......」六兒還想說什麼。

  陸野決絕的打斷他,「沒有可是,你帶人去找於雄偉,勘測周圍地形,明天在外圍安排好人,隨時準備好突發情況。」

  說完,陸野便轉身下樓。

  六兒從樓道望過去,看著陸野的背影,猛地,和最後一次出任務時的場景重疊,那次他們意氣風發的從部隊出發,一起宣誓同生共死。

  最後,未同生也沒能共死。

  .

  陸野坐在出租房的樓道里,月色從大門落進來,淌進樓梯,清冷裹著寒意,可陸野卻像感知不到似的。

  他旁邊已經聚集了一圈菸頭,空曠敞風的樓道吹不散濃重的煙味。

  陸野一根接著一根,沒有停。

  兜兜轉轉一圈,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原點,西北那次綁架案,逃了老鷹剿滅了一窩犯罪分子,死了他的戰友,自己退了役回到戎城。

  現在,老鷹劫持了唐墨還有工地的工友們,同一種方式,天一亮,他就要去參與這場遊戲。

  老鷹說他累了,其實陸野也累了,多少個日夜的糾纏和折磨,夢魘無處不在,他深陷在自責,悔恨中,像困在泥潭的人,無法自拔。

  抽完一根,陸野從口袋去摸新的一包煙,摸到另外一個冰涼的觸感。

  拿出來,是常用那個皮夾子。

  冷白的月色里,破舊不堪的皮夾子封面上,放著一張破碎後又被粘貼的照片。

  陸野指尖撫過照片上的每一個人,最後停留在李凡身上,黝黑質樸的臉,笑的牙不見眼,歡快的蹲在他身邊,比身後的的太陽還耀眼。

  陸野停留幾秒,指尖挪開,又停在粘合照片的膠布上,透明膠布被剪的層次不齊,看照片粘合的樣子就能看出貼的人手多笨,好多縫連都連不上。

  但陸野卻一點不嫌棄,眼底流露出柔軟的情緒,他一點一點摸過那些膠布的凸起,像是要透過這些去回憶什麼。

  他想起唐墨在咖啡店時,低著頭認認真真給自己粘照片的模樣,小心又害怕,弄完之後畏手畏腳的把照片遞給他,自己都覺得手工差的很,偏偏在警局門口,梗著臉說自己能行。

  陸野只記得唐墨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的世界裡,卻忘了,什麼時候對她開始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酒吧故意碰瓷讓自己載她回去那次。

  在台上抱著吉他唱民謠那次。

  幫自己追小偷,粘照片那次。

  喝醉了跳舞那次。

  還是上床那次。

  還是每一次。

  他不記得了,如今想起他只覺得,每一次,他對唐墨的感覺都不一樣,她和李凡一樣,像最炙熱的光,猛地衝進了自己的世界,最霸道的存在。

  唐墨總說他站在原地就好,她來一步一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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