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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欠周韞的,他傾盡所有去償還了。

  可他這平生,還虧欠一人。

  旁人察覺他對周韞不同,皆說他愛慕周韞。

  他說不上,那是否就是愛慕。

  可他知曉,在那年,他擠在一堆難民中,眾星拱月般的周韞出現在他眼前後,從此,他眼中再看不見旁人。

  因為,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束光啊。

  和他格格不入,他明知攀不上,卻還是竭盡全力,想要向她靠近。

  離開皇宮時,竹銫駕著馬車在等著他,見他出來,忙扶著他上了馬車,然後不解地問他:「爺,我們現在去哪兒?」

  大人辭官後,就不得再叫大人了。

  沈青秋緊緊握著手中的簪子,他臉色泛白地闔眸,抿唇輕聲說:「……回郭城。」

  一切的開始皆在郭城,如今,他也該回去了。

  這長安城中總藏不住事,賞梅宴的請帖送出宮後,時秋也帶回來一場鬧劇。

  周韞捧著杯盞的手稍頓,險些沒握住杯盞。

  她倏地回頭,錯愕不解:

  「什麼?」

  時秋也惋惜地搖頭:「昨日沈大人辭官回鄉,靖和郡主知曉後,連夜騎馬追出了長安城,長公主今日進宮就是為了請皇上派人去將靖和郡主攔回來。」

  周韞將杯盞放在案桌上,動作有些不穩,杯盞磕了下案桌。

  周韞抿了抿唇,眸色稍閃,說不上什麼感覺,只堪聲問了句:「他為何辭官?」

  時秋稍頓,吶吶噤聲。

  這朝臣為何辭官,她就不知曉了。

  不過……

  「奴婢聽說,沈大人臉上好似留了疤。」

  周韞錯愕,除了傅巰那個瘋子,誰能忍心叫沈青秋那張臉上留疤?

  倏地,周韞纖細的指尖攥緊了手帕。

  她恍惚間想起,傅巰那瘋子,最後被發現,就是在沈府啊。

  而那日,傅昀回府後,就問起,她是否和沈青秋相熟。

  周韞臉色煞變。

  她突兀站了起來,時秋驚訝不解:「娘娘,怎麼了?」

  周韞一頓,終於回過神來,有些苦笑。

  她這是作甚?

  即使知曉沈青秋做了什麼,又或者是為她做了什麼,那又怎麼樣?

  她不知沈青秋為何會這般,為何一心幫他?

  思緒翻湧間,她甚至想不明白,沈青秋何時對她有了那心思。

  可她心中也清楚,曾經對沈青秋那些非分之想,不是愛慕,即使現在知曉沈青秋做了什麼,那也只是驚訝、不解。

  周韞又坐了回去,她將注意力放在另一件事上:

  「你說,靖和郡主追著沈大人去了?」

  時秋連連點頭,還有些不解:「這靖和郡主太不講究了,沈大人拒絕她好多次,若她這次無功而返,日後名聲可怎麼辦啊?」

  周韞沒說話。

  靖和心悅沈青秋,從來都不是秘密。

  靖和比她長一歲,本早該說親嫁人,能拖到今日,皆因她是長公主獨女,無人敢逼她。

  沈青秋不娶她,她竟真的陪沈青秋耗到了今日。

  靖和曾和莊宜穗走近,周韞不喜歡靖和這人,但有時也挺佩服她。

  即使眾人反對不解,可她喜歡沈青秋,她就一直不放棄。

  總歸擱周韞身上,明知不可能,她不會去浪費時間,世間想娶她的人多了去了,為何要耗在一個人身上?

  為了那所謂的摸不清看不著的感情,將自己的名聲、青春皆耗盡。

  得不償失。

  好半晌,周韞才抿唇,說了句:

  「這次,本宮倒希望她能得償所願。」

  可她心中清楚,沈青秋這人看似溫和,實則極為冷清。

  他不喜歡靖和,即使靖和費盡心思,他也不會和靖和在一起。

  如他拒絕先帝賜婚那日所說——臣不喜歡郡主,娶郡主回府,也不過冷待,為此耽誤了郡主,何必呢?

  靖和郡主的事傳進宮中,不過鬧了一陣閒話,就沒人去在意了。

  畢竟對後宮女子來說,靖和郡主一事不過熱鬧,還不如賞梅宴對她們來得重要。

  賞梅宴來臨之前,後宮還發生了一件事。

  秋涼宮中的孟太后,知曉周韞若無其事地辦起賞梅宴後,心中嘔血,卻無可奈何。

  孟太后心中憋了一口氣,卻也只能咬牙,灰頭土臉地搬出了秋涼宮。

  這些日子,她算看明白了,周韞根本沒把她和皇太后當一回事。

  別說她了,本該給太后的晨省請安,周韞也像忘了一般,提都沒提起過。

  結果一遷進周韞給她安排的宮殿,孟太后就恨得咬牙。

  慈安宮。

  和皇太后所居住的慈寧宮,只差一個字。

  周韞就差沒將「敷衍」二字扔她臉上。

  孟太后鐵青著臉,卻沒敢再和周韞鬧,只派人去尋皇上,得來也不過一個消息,皇上甚忙,後宮之事皆交給皇后處理。

  周韞近日為賞梅宴煩得要命,得知這事後,只沒在意地揮了揮手:「本宮哪有時間和她鬥智鬥勇,只要皇上不理會她,她就翻不起浪。」

  彼時劉妃也在坤和宮,聽言,捂唇一笑:

  「也只有姐姐敢這般對西宮那兩位娘娘了。」

  西宮,兩位太后居住的地方。

  周韞撇了撇嘴,她翻著賞梅宴的名冊,餘光覷見了劉妃欲言又止的模樣,她輕挑眉:「作甚這副模樣,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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