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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岐玉山底下,山下本來有極大一片空場,用作泊車之用。因為岐玉山在烏池近郊,chūn有櫻花,夏有濃華,秋有紅楓,冬有雪野,四季皆宜。城中的達官貴人,又大多在岐玉山下置有產業,所以四季逛山的人都不少。

  兩個人有說有笑,一路上山去了,空場上停的一部汽車,卻是侯家的車子,侯季昌與劉寄元,還有幾位jiāo好的朋友剛逛了岐玉山下來,在山腳下的“玫瑰大飯店”吃完大餐,剛走到停車場,劉寄元眼尖,已經看到凌波。忙對侯季昌說:“季昌,那不是顧小姐?”

  侯季昌舉頭一望,果然是凌波,見她身邊還有楊清鄴,兩人言笑晏晏,十分親密。臉色一沉,說:“管旁人閒事做什麼,走吧。”

  劉寄元嘿嘿一笑,說:“難得你也有吃閉門羹的時候,走吧走吧,看到人家成雙成對的逛山,留在這裡更難過。”

  侯季昌被他這麼刺了一下,表面上裝作不在乎,心裡卻十分惱怒。等回到了家中,就想著怎麼樣拐彎抹腳的去向孫世聆探問一下,看他到底是什麼一種打算。他心中有事,獨自呆在小客廳里,一枝接一枝的抽著煙,忽然聽到前廳一陣步聲雜沓,跟著有聽差來往的聲音,他知道是父親回來了,連忙掐熄了煙,躡手躡腳想要溜之大吉。誰知還是被侯鑒誠看到了,點名叫住他:“季昌!”

  他只得住腳,含笑道:“父親,您回來了?”

  侯鑒誠皺眉道:“瞧瞧你這幅樣子,又從哪裡回來的?成天遊手好閒,一點正經事都不做。”

  侯季昌知道他一開始教訓自己就沒完沒了,心下暗暗叫苦,果然侯鑒誠道:“你這些日子都在忙什麼,平常連個人影都見不著,瞧你這鬼鬼祟祟的樣子,又是做了什麼見不人的事。”侯季昌陪笑道:“我剛從軍部里回來,還有一點公事要辦,所以正打算出去。”

  侯鑒誠道:“你還好意思提軍部,我看一月裡頭,你難得有一天去上班。每天不是惹事生非就是拈花惹糙,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再在外頭胡作非為,我可不會輕饒了你。”

  侯季昌聽他話語中隱隱另有所指,心下大驚,只猜難道自己那日與孫世聆說的事qíng他已經知道了?但孫世聆應該絕不會向他透露的,他念頭急轉,侯鑒誠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不知輕重,一味的胡鬧,傳出去名聲該有多難聽。”

  作者:dengqian_rain2007-7-1321:01回復此發言

  7回覆:凌波不過橫塘路(碧甃沉番外)作者:匪我思存

  這一頓訓,足足有大半個鐘頭,直到聽差來請他接電話,他才住口不說。侯季昌這才藉機溜走,一路走,一路懊惱不己,回到自己房中,想想更覺氣悶,終於還是給孫世聆打了個電話。

  一搖通了電話,便埋怨孫世聆,說:“孫伯伯,若是事qíng棘手,您撂在那裡就是,何必又讓家父知道,害我吃一頓排揎。”孫世聆連聲賠不是,說道:“是因為事qíng重大,我又不便向你明言,只好向司令婉轉提了一提,真對不住,世侄,是我考慮欠周了,這事可是我對不住你,改日我請你吃飯陪罪。”

  侯季昌聽他說事qíng重大,倒是一怔,問:“這中間還有什麼不方便說的不成?”

  孫世聆遲疑了一下,說道:“世侄,我勸你一句,天涯何處無芳糙,何況那位顧小姐身份特殊。”

  季昌大惑不解,孫世聆道:“電話里不便說,咱們還是見個面吧。”

  等一見了面,孫世聆依舊先再三道歉,侯季昌笑道:“得啦,我也不過抱怨一句,孫伯伯你這樣客氣,可要折煞季昌了。”孫世聆笑了一笑,說:“前日我就想約你出來談一談,可是這中間還牽涉到別的事,只得硬著頭皮拜託了令尊,總是我考慮不周,這頓飯我請,世侄莫要見怪就是。”

  侯季昌又推辭了幾句,兩人方才言歸正傳。孫世聆說:“那位顧小姐,我勸你還是趁早打消念頭吧。你知道她是誰?她根本不姓顧。”

  侯季昌一愣,問:“她不姓顧姓什麼?”

  孫世聆道:“她其實應該姓李,顧是她母親的姓氏,她三歲時改了跟母姓。”

  侯季昌漸漸明白過來,心中疑惑越來越大,不由追問:“是哪個李?”

  孫世聆拿筷子蘸了酒水,在桌面上寫了三個字:“李重年”,筷頭輕點,說:“就是這個李。”

  侯季昌倒吸一口涼氣,半天作不得聲。

  孫世聆道:“所以我勸世侄一句,還是罷了吧。”

  侯季昌道:“李重年死了這麼多年,沒想到他的女兒淪落如此。”

  孫世聆道:“是啊,家境瞧著並不大好。不過李重年的舊部甚多,像馮饉凡,如今裂土封疆,官至警備司令,統轄四省。他深受李家重恩,據說至今仍每年都給李夫人寄一萬元現款,李夫人卻是個極有骨氣的人,雷打不動的退回去。”

  侯季昌道:“這位李夫人是如夫人吧。”

  孫世聆道:“聽說是如夫人,李重年的元配死的甚早,後來娶的幾位如夫人都沒有生養,只有這位生了個女兒,所以看得甚為嬌貴,從小那也是金枝玉葉一樣,如今……”說著搖了搖頭,舉杯道:“喝酒,喝酒。”

  侯季昌得了這麼一段心事,十分抑鬱不快,這天劉寄元打電話約他去看跑馬,他無jīng打采,只說有事不去。劉寄元在電話里就放聲大笑:“季昌,你不會是在害相思病吧。”侯季昌惱羞成怒:“誰害相思病了,軍部里有公事,我哪裡能去。”

  劉寄元只覺好笑,說:“你要是這樣勤勉,只怕連今年的勳章總司令都要授給你呢,快出來,只缺你一個。看完馬咱們正好打牌,qíng場失意賭場得意,保管你贏錢。”

  他一語料中,那天晚上侯季昌果然贏了三千多塊,於是大家吃紅請客。第二日在最有名的蘇菜館子定了席,痛快吃喝了一頓。因為是侯季昌贏錢做東,自然人人都要敬他一杯,待得宴席散時,侯季昌的酒也喝到了七八分。劉寄元看他連話都說不清楚了,要送他回去,侯季昌手一揮,說:“我自己有車。”腳下一步踏空,咕咚一聲栽了個跟斗,嚇了大家一跳,七手八腳將他攙到侯家的車上去,汽車夫老孟是見慣這種qíng形的,將他在后座安頓好了,方才開車回家去。

  車方開到十字街,他心裡一陣惡煩,覺得要嘔吐,老孟忙停下車子,扶他下車。侯季昌搜腸刮肚的大吐了一番,被冷風一chuī,覺得人清新了些。皺眉對老孟說:“渴死了,弄杯涼水來喝。”

  老孟為難的撓了撓頭,心想在這大街上,上哪兒去弄涼茶。舉頭一望,忽見街那邊遠處有家鋪子還開著門,門口挑著一對燈籠,依稀是個茶肆的模樣。心下一喜,忙說:“那四少爺在這裡等等我,我去那邊茶館弄碗茶來。”

  侯季昌點了頭,老孟便徑直去了,他在車邊站了一會兒,那夜風徐徐,chuī在人身上十分清慡,正在jīng神稍振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有人說:“母親的意思,訂婚禮儀還是從簡吧。”嗓音甜美,聽在耳中十分熟悉,侯季昌回首一望,但見一對璧人攜手而行,語聲喁喁,正是凌波與楊清鄴。

  作者:dengqian_rain2007-7-1321:01回復此發言

  8回覆:凌波不過橫塘路(碧甃沉番外)作者:匪我思存

  凌波一抬頭也看見了他,臉上的笑意不由僵住了,楊清鄴也看見了他,伸手攬住凌波的腰,說:“我們從那邊過。”

  侯季昌心裡一陣發酸,但見他們已經走過去了,清鄴忽然回頭又望了他一眼,嘴角微勾,仿佛是一縷笑意。他酒意上涌,以為他嘲笑自己此時láng籍。頓時大怒,破口大罵道:“瞧什麼瞧?小雜種,再瞧老子將你眼珠子挖出來。”

  鄴聽到“小雜種”三個字,不知為何血“嗡”一聲湧入腦中,回過頭來直直的望著他。侯季昌本來酒就喝高了,此時見他這樣的神色,如何肯示弱,“啪”一聲拍在車頂篷上,說:“你還不服氣不成?”

  清鄴淡淡的道:“你罵誰?嘴巴放gān淨一點。”

  侯季昌哈哈大笑,說:“我罵的就是你這個小雜種。”只聽“砰”一聲,巨痛在眼前迸開,清鄴竟然一拳揍在他臉上。打得他眼冒金星,鼻血長流,他何時吃過這種苦頭,急怒羞憤,拔出腰際的佩槍,對準清鄴“啪啪”就是連開兩槍。

  街上本來還有些疏疏的行人,見到打架早有人圍觀,此時見他拔出槍來,一聽到槍響,早有人尖叫逃竄,頓時街上一陣大亂。他這兩槍極快,清鄴身手敏捷,堪堪閃過第一槍的子彈,第二槍眼見無論如何躲不過去,凌波不知從何來的勇氣,和身撲上,說時遲那時快,清鄴硬生生將她一拖,到底是打得偏了,子彈擦著兩人手臂飛過,頓時血流如注。

  凌波只覺得臂上一熱,聽到身後的清鄴輕哼了一聲,這才覺得巨痛入骨,痛不可抑。猶回過頭去,問清鄴:“你傷著沒有?”清鄴的手緊緊握著她的手,手臂亦被子彈擦傷,只說:“我沒事。”那血滴滴嗒嗒的往下淌著,清鄴臉色頓時煞白:“你的手!”

  凌波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聽警哨聲聲,巡警已經趕過來了,凌波終于堅持不住,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侯季昌盛怒之下開了槍,此時方回過神來,微張著嘴站在那裡,不知所措。巡警見他手中還握著槍,不敢妄動,持槍慢慢bī近,高呼:“放下槍。”侯季昌連忙將槍扔下,巡警這才一擁而上,不由分說,將三人帶回警局去。

  警察局的拘室,有一扇小小的鐵窗,透出青白的天光,映在拘室的地上一塊菱形的慘白,透出鐵柵一條條的黑影,侯季昌腦子發僵,仿佛塞滿了鉛塊,沉得抬不起來,什麼都不能想。恍惚聽到咣啷咣啷的鑰匙聲響,定了定神,原來是一個警察拿著匙圈來了,打開了門,很客氣的道:“請跟我來。”

  在長長的甬道里,遇見了楊清鄴,他的手臂上受了輕傷,已經被包紮好了,侯季昌心裡一陣發怵,腳下的步子不由慢了幾分,見引路的警察在前頭拐彎處相侯,忙加快了腳步跟上去。

  上了樓皆是些辦公室,警察將他們引至走廊頂頭的一間,侯季昌看到門上貼著“局長室”的標籤,心裡七上八下,他在街上擅自開槍,是嚴重違反軍法的,如果移jiāo軍事法庭,必會受到重懲,所以一顆心撲騰撲騰亂跳。一踏進去,只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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