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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五哥,我來求你救救我,給我一點藥。”

  她跪下來的時候明顯讓五哥一震,她皺著眉頭忍著疼痛把自己的衣袖一點點地擼開,露出手腕上那一大片腐爛發炎的傷口,五哥的臉上都露出了驚悸的顏色,震驚道:“你這是怎麼弄得?”

  她說:“你們打進來的時候,城裡太亂,有人要砍我,我用手腕去擋……”

  她說謊的時候竭力做到面不改色,但是當五哥懷疑的目光停留在她的面孔上時,她的耳邊還是響起一陣陣轟隆轟隆的聲響,她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

  幸好,她挺過來了。

  她拿著一瓶子消炎藥回來的時候,只說是黑市上淘換的,威登先生驚喜的幾乎連話都不會說了,他們都知道那個生命垂危的人有救了,可是只有他手下一個姓莫的參謀長,再看到那一瓶消炎藥之後,用很謹慎的目光掃了她一眼。

  威登先生說虞軍已經漸漸地開始注意到教堂,恐怕這裡不太安全了,也為了給他提供一個良好的養傷環境,將他臨時轉到了郊外一個偏僻的四合院裡,護士長心細,更是為了成全她,特意安排了她去照顧。

  他醒來的時候,她就在他的身旁。

  她看著他慢慢地睜開眼睛,瞳仁里出現了她的映像,她的眼淚立刻嘩嘩地落下來,泣不成聲地說:“你活著,太好了,你終於活過來了……”

  沒有她,他就活不了。

  她取繃帶回來的時候,聽到護士長與他的對話聲,護士長低聲說:“蕭總司令,當時若不是齊宣那一瓶消炎藥,我們誰也救不活你。”

  她給他換藥的時候,他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右手腕,他手心的溫度貼伏在她的肌膚上,她的心幾乎一下子跳出胸口,全身都發抖,差點打翻了藥瓶,卻聽到他輕聲說:“這傷口是新的?”

  她看到他的目光停留在她手腕的傷口上,慌忙地收了手,遮掩著說:“嗯,我不小心……不小心……”她在他的面前居然連撒謊的力氣都沒有,垂著眼睛,那樣囁嚅了半天,他又問了一句,“你從哪裡弄到的消炎藥?”

  她慌亂地說:“在黑市上淘換的。”

  她忘記了,在黑市上買藥是不需要把手腕割成這副樣子的,而且,在黑市上,要有多大的本事,才能討換到那麼滿滿一瓶的消炎藥呢。

  他再沒有說別的。

  早晨的時候,她收拾好出去買米買菜,還沒有走出胡同口,就看到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擋在了她的面前,她微微一怔,那個人已經十分恭敬地說話了,“六小姐,總司令在前面等你。”

  她剎那間面如死灰。

  原來五哥已經發現了這裡。

  她看到五哥的時候,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要是敢動他,我就死給你看。”她從未如此堅決過,堅決地讓她自己都害怕。

  五哥走過來,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怒喝,“你看看你這副樣子,你還算是虞家的人麼?!”

  她臉上火辣辣的疼。

  她啜泣著說:“五哥,當虞家的人就那麼好麼?讓我放棄我喜歡的人跟著你們,我做不了這麼絕qíng的事兒!我qíng願死了……五哥,若是不能救他,我真的qíng願死了……”

  她看著五哥臉上的表qíng一點點凝固,漸漸地變成灰白慘澹的顏色,就好像是做了半生的夢就這樣猛地一下子被擊碎了,那房間裡只有她低低的哭泣聲,過了好久好久,五哥低聲說了一句。

  “要不是你在那,我早就下令抓人了。”

  她淚如雨下,癱倒在地上仰望著五哥,哀求著哭道:“五哥,五哥,求求你……”她哭得連話都說不上來,嗓子都啞了,她小時候犯了錯,每次這樣大哭的時候,最先心軟的總是五哥,雖然她總是喜歡和五哥拌嘴,可是其實五哥對她最好。

  五哥終於開口說:“要不然……我把他關了,讓他陪你一生一世。”

  第二章

  她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那個姓莫的參謀長從他的房間裡走出來,雖然穿著一身車夫的衣裳,只是眉目犀利,一看就不是個普通人物,她提著剛買的菜和米到廚房裡做飯,做了一碗菜飯給他端過去。

  她走進去的時候他正靠坐在chuáng上,□的面容上是淡淡的蒼白色,她的鼻子忽然一陣酸痛,如今全城物價飛漲,根本不可能買點有營養的東西,她把那一碗菜飯端到了他的面前,他忽然若無其事地問了一句,“你是金陵人?”

  她驚愕得差點把手中的飯碗摔在地上,他似乎早有準備,眼疾手快把住了她顫抖的手裡的碗,卻依然輕鬆地笑一笑,“我說錯了,你是南方人吧?不然怎麼會做菜飯?”

  她忙點頭,“是從南方過來的。”

  他吃了幾口飯也就不吃了,她知道他是傷口疼沒什麼胃口,又不知道他愛吃些什麼,那臉上的神色不由地有些鬱郁的,只能扶著他躺下,到了半夜的時候他從雜亂恍惚的夢中醒過來,看到她就坐在他的chuáng旁,臉上都是眼淚。

  他迷迷糊糊地問了一句:“你哭什麼?”

  她的兩個眼睛都哭得腫了起來,哽咽著說道:“我真怕我救不活你,只要我能救活你……讓我gān什麼都行,不管你是生是死,我都跟著你……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他恍惚地望著她堅決的雙眸,怔了片刻,忽然覺得傷口一陣火辣辣的疼,他喘不過氣來,連著激烈地咳嗽了好幾聲,她忙起身扶他,又急急忙忙地倒水給他,他咳嗽的了半天,終於困難地說出一句話來,只是那一句。

  “你別犯傻。”

  她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下來,“我就是傻,為了你,我qíng願。”

  她覺得自己一輩子的快樂都被填充在這幾天裡了。

  日日夜夜陪著他,照顧著他,為他洗衣做飯,看著他一點點好起來,小四合院的日子過得寧靜愜意,隔壁院子裡的一對老夫婦甚至把他們當成是一對小夫妻,一個勁兒地誇他們郎才女貌。

  她覺得自己從未有過的歡快。

  他重傷初愈,身體還很不好,她悄悄地把自己的一個鐲子當了,換來一隻jī給他補身體,她又不會殺jī,只會一陣亂剁,拿著菜刀在廚房裡與一隻jī打得沸反盈天,險些切了自己的手指。

  他聞聲扶著門走出來,卻見她舉著菜刀從廚房裡奔出來,追著一隻歪脖子jī滿院子跑,她氣喘吁吁地回過頭來時,他靠著門朝著她微微地笑了笑,薄薄的晨曦里,他的笑容深邃英挺,只是那麼一個小小的瞬間,卻被她深深地刻在腦海里。

  到了晚上,他喝jī湯的時候望著湯碗裡的幾塊jīròu,調侃著道:“jī兄,碰到一個連死都不能給你個痛快的主兒,你死得何其悲慘。”

  她忍俊不禁地笑,用手捋了一下耳邊的頭髮,他笑著伸手過來,在她的臉頰邊輕輕地一擦,手指上便粘著一塊小小的血跡,她笑道:“肯定是早上殺jī的時候粘上的。”

  他微微一笑,“倒像一塊胭脂痣,挺好看的。”

  他唇角含笑,目光里有著從未有過的溫柔,連語氣都是輕輕的,她羞澀得一時之間竟然說不上話來,低著頭拈弄著衣角,連耳根子都羞紅了,好半天才低低地說出一句來,“你覺得我好看?”

  他點頭,墨一般的眼瞳里染著柔柔的笑意。

  她想,他對她這樣真心實意的好,讓她即刻死了,她也甘願。

  她到廚房送碗的時候又看到那個姓莫的人來了,她知道這周圍不僅僅是有五哥的人,也有他的人,姓莫的這幾天來的很頻繁,她收拾好廚房回去,打開門的時候姓莫的已經走了,他躺在chuáng上,很疲累的閉著眼睛,看那樣子是睡得很熟了。

  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看到他的外套掛在一旁的椅子上,她走過去幫他收拾好,卻摸到衣服夾層里有些硬硬的東西,她隨手將那樣東西拿出來,是一張照片,照片裡是一個微笑的女孩子,她在看到照片裡女孩第一眼的時候,腦海里就浮現出八個字來——冰清玉潔,不可方物。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明明美的如此傾國傾城,然而那溫婉寧靜的眉眼間卻毫無半點侵略xing,如水一般輕柔的女孩子,讓你恨不得拿這世間最好的一切來呵護她,只為搏她盈盈一笑。

  她轉頭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眼淚忽然溢出了眼眶。

  她第二天去了虞軍指揮所,剛進了會客廳就見到吳作校,吳作校笑道:“六小姐,你知道麼?你剛當了姑姑了。”

  她一怔,道:“怎麼?”

  吳作校笑道:“剛才金陵官邸的虞太太打電話來,說是五少夫人剛生產,母女平安,正讓五少起個名字呢。”

  她這才知道怎麼回事,走進五哥的辦公室去,就見五哥坐在辦公桌前,桌上放著一張宣紙,她走上去往宣紙上看了一眼,微微笑道:“心平?這還真是個好名字。”

  五哥抬頭看她,目光灼灼,並沒有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只是gān脆地問道:“那件事你想好了?”

  她微笑,“我想好了,五哥,你不能動他。”

  五哥說:“他對你如何?”

  她還是微笑,臉上露出歡快的神qíng,像個幸福的小女人,“五哥放心,他對我特別好,我留得住他。”

  有秘書在外面敲了敲門,五哥見她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便道:“你先坐一會兒。”就走出去與秘書說事qíng,那辦公室里就剩下她一個人,她一直等到他走出去,馬上站起來快步走到他的辦公桌前,手忙腳亂地找到了他的印信,她覺得自己的心幾乎緊張得要爆炸了。

  她回來的時候,空寂的胡同里只有她一個人的影子,鞋跟敲擊在青石板上,發出啪噠啪噠的聲響,夕陽灑滿了半個天際,她推開院門,就見他站在院子裡澆灌一株擺放在牆角的茉莉。

  他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這會兒穿戴整齊,聽到門聲,便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她忙走過去,幫著他拿手裡的水壺,道:“你傷才好,不要勞累。”

  他淡淡笑道:“這也沒什麼,你太小心了。”

  她走過去挽住了他的手臂,將頭靠在他的肩側,笑容中帶著一點撒嬌的神氣,“今天隔壁的阿婆還問我們什麼時候結的婚呢?”

  他淡淡地笑,“那你怎麼說的?”

  她略一偏頭,露出小女孩調皮的神色來,“我說我們沒結婚,我年少不懂事,你把我從家裡拐帶出來的,又假裝喜歡我,對我好,騙著我,利用我為你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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