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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聿白看他下去,笑道:「是定襄公主手下?那個叫勞平的過來報信,丁公公幾乎魂靈都要飛了。」

  姬冰原淡道:「嗯,草莽出身,難得這般人才。」

  君聿白一邊替他用針一邊道:「看著不像草莽中人,那個勞平倒像是了,一問三不知,說話粗魯,舉止全然不知禮節,這個雲禎卻風儀出眾。」

  姬冰原沒說話,君聿白卻聞到了一絲清香,一眼看到他枕邊的香球:「你自己調的香?倒是特別。」

  姬冰原看了眼那香球,仍然沒答話。

  君聿白卻已習慣他這脾氣,只專心用針,一旁丁岱指揮著人將被褥都鋪好,屋裡收拾得一塵不染。

  外邊卻淅淅瀝瀝下起雨來,丁岱有些憂心道:「看這雨勢,一時半會還走不了啊。」

  君聿白道:「本來傷口也不宜移動,再養幾日也行。」

  行完針,姬冰原陷入了沉睡,再醒過來的時候,窗外雨聲大極了,幾乎是傾盆大雨,驛站矮小,仿佛整個驛站房間都沉浸在水中一般。

  姬冰原看床下是丁岱守著,睡得正沉,想來白日趕路也累了。

  他也沒叫他,心下微微有些不習慣,想起之前都是雲禎,半夜時常醒來,對方卻早已起來,問他渴了還是餓了還是想要解手,萬般溫柔小意。

  窗外忽然閃電一閃,雷聲大作。

  丁岱被驚醒,起來看到他睜著眼睛,忙問他:「殿下哪裡不舒服嗎?」

  姬冰原搖了下頭:「沒什麼,就是莫名心悸,覺得有些不安。」

  丁岱道:「可要去叫君大夫?」

  姬冰原搖了搖頭:「只是覺得有些不安。」

  丁岱扶他起身,倒了溫水給他喝,他看向窗外,外邊天昏地暗,雷電交加,雨幕交織,然而在這樣仿佛天翻了一般的大雨中,卻陡然在驛站院子中央出現了一個人。

  他吃了一驚,顧不得腿傷,陡然坐了起來,丁岱順著他眼神看出去,也吃驚道:「那是誰?該不會是刺客吧?外邊護衛怎麼把守的?」

  只見那男子身上穿著廣袖玄衣,身量頗高,身上皆已濕透,但他卻一動不動,在雨中靜靜站了一會兒,仿佛視而不見四面拿著武器警戒一般圍上的士兵。

  整個人泰然自若,雍容華貴。

  姬冰原卻不知為何,只覺得那人十分熟悉,只緊緊盯著他,丁岱卻忽然又驚呼了聲:「雲小將軍?」

  姬冰原看下邊門忽然打開,雲禎從房門裡衝到了院子裡,忽然狠狠抱住了那個男子,那男子垂眸看他,反手抱住了他,忽然仿若有覺,抬眼看向他這個方向,一雙漆黑眼睛牢牢盯著他。

  天上閃電陡然一閃,院子裡亮如白晝,姬冰原在那一瞬間已看清了對方的面容,那眉眼卻赫然正是自己!

  他吃了一驚,背上滲出冷汗,卻見雲禎緊緊抱著那男子,將頭埋入對方懷中,情緒仿佛十分激動,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來,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對著他這方向招了招手,仿佛在告別。

  確然是在告別。

  又是一個驚天動地的雷聲後,院子中相擁著的兩人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存在過一般。

  丁岱目瞪口呆:「我在做夢嗎?那個……那個……那個誰了?」

  他指著院中,忽然一時卡殼,不記得自己要說誰了,忠心耿耿的士兵們也忽然一陣恍惚後不記得自己為何沖入這大雨之中,茫然相對,亂走了一會兒,茫茫然回到了自己的崗位。

  丁岱恍惚了一會兒,轉向姬冰原:「殿下……外邊雨太大了,我們還是關窗吧。」他走過去,把窗子關上。

  姬冰原低頭,將枕邊那銀香球拿到手裡,清香如故——他喜歡這個香味。

  是誰放在他枕邊的?

  他有些悵然若失,仿佛失去了很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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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夜空中,江面水花蕩漾,無數人在江水裡搜索著,江岸和船上數百人舉著火炬,亮如白晝。

  只見江心忽然水花泛起,姬冰原抱著雲禎從水裡猛地浮了出來,船上諸人都大喊著:「找到了找到了!快把皇上和侯爺拉上來!」

  一陣忙亂過後,無數人將他們拉了上來,簇擁著送入艙房,火盆,熱水,脫下濕漉漉的衣服,毛巾,換上乾衣服,薑湯,丁岱指揮著內侍們簇擁著他們替他們換衣服,好不容易全部收拾妥當了,姬冰原才揮手讓他們都退下,坐在雲禎旁邊,雲禎整個人都仿佛還恍惚著,看到他坐下,只是盯著他嘻嘻笑著,滿眼愛意。

  姬冰原問他:「那是朕?」雖然驚鴻一瞥,他卻準確地在那閃電中看到了那是年輕的自己,旁邊站著年輕的丁岱。

  雲禎笑得兩眼彎彎:「是……皇上腿上中箭,是我救的皇上,皇上該不該以身相許?」

  姬冰原想了下已想到自己多年前那一點往事,自己中箭遇險,傷重後意識模糊,醒起來已在驛站養傷,丁岱等人帶著人服侍他,具體如何脫險,如何到驛站的,都忘了,定襄公主氅下勞平糊塗,也只是記得有人讓他報信,其他事情也都記不清楚。

  他只以為是被好心人路過解救,查訪後不得其人,因著還要北伐,也就離開了驛站,這樁事也就成了一樁懸案。

  他摸了摸,從腰側摸出了一隻銀香球,攜帶多年,銀色的鏤空表面已微微發暗,卻仍然散發著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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