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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溯點頭, 神色不變。

  「此番喚吳太醫前來, 是想得知,孤還有多少時日?」

  吳太醫沉吟片刻,實話道出:「若是用湯藥吊著, 半個月不成問題,但若是這半月內沒有殪瘟的解藥,後面便難了……」

  李溯瞭然,微微蹙眉,對吳太醫囑咐道:「此事,還望吳太醫不要告訴之茸。」

  吳太醫非常不贊同,他嘆氣道:「殿下,您怎麼瞞得住太子妃,她對殪瘟的了解絲毫不亞於老夫,只需看您一眼,她便知道有何不對之處,何況隱瞞總歸是有暴露的一天啊。」

  「且以太子妃的性子,若是知道殿下有意隱瞞,怕是事後要出大亂子。」

  吳太醫的話,李溯聽了進去,但始終沒有答話,最終揮退了吳太醫。

  而這一日酉時,京中南城街巷處,常之茸跑的急促,面紅耳赤的奔到街巷口,卻始終未見李溯的人。

  她等了大約有一刻鐘的時間,才看到遠處趕來一人,笑容剛剛浮於面上,待看清是蘇廣後,常之茸頹下氣來。

  蘇廣行禮,常之茸忙皺眉問他:「殿下為何沒有前來?」

  蘇廣頭不敢抬,言語間有絲緊張道:「殿下尚在東宮,連王府都還未去,實乃是宮中事宜多,皇上積攢下的奏摺都交由給太子殿下批閱,遂太過忙碌,未能親自來見太子妃,且殿下有言,待過些時日,便親自前來。」

  蘇廣一口氣,說出了李溯交代下來的話,然後默默站著,不敢再多說一句。

  常之茸心頭疑慮,但亦知道宮中大亂後,定是需要有人收尾的,且景帝罹患殪瘟,奏摺想必已堆積了不少。

  思及此,常之茸不免想到了曾經李溯剛坐上太子之位時,夜夜挑燈夜讀時的模樣,不禁釋然。

  「既如此,你回去後轉告殿下,我很是憂心他,務必讓他得了空閒,便來與我相見。」

  話落,常之茸又不放心的問道:「殿下在宮中救駕之時,可有受傷?」

  蘇廣如實回答:「受了些輕傷。」

  常之茸嘆口氣,雖說是輕傷,可她看不見李溯,不親自替他查看傷勢,心裡便總是放不下。

  揮退了蘇廣,常之茸回到了南城的蓬帳內,她方才進去,便看到徐郎中在里手舞足蹈的模樣,口中還興奮的叫喚著:「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快來試藥,這次一定能成功!」

  他一句話,揮散了常之茸心中的疑慮,亦高興的走上前去。

  便看徐郎中手中拿著一味藥材,與周身的太醫和郎中們解釋道:「殪瘟所展現出的病症都以一一找到了相應的藥材,現下只缺一味能夠根治肺氣壅實、胸滿喘急之藥,那何不試一試白前?將白前與其餘藥材一起熬製,且看它藥性如何,單從藥理上來看,白前都完美符合根除殪瘟症狀的草藥!」

  他說完,所有人都思慮起白前的可能性,一名太醫出聲說道:「但白前禁忌頗多,肺腎氣虛者皆不可用啊。」

  另一位郎中卻道:「不妨便試上一試,左右成與不成,也不怕耽誤這一時半刻了。」

  亦有太醫附和道:「值得一試,若是成功,皇上便能早日康復啊。」

  常之茸也贊成試藥,大夥立時都動了起來,從藥箱中配置齊藥材,徐郎中接過手,要親自煎藥,以確保藥性都能保留住不潰散。

  煎藥耗時了兩個時辰後,徐郎中捧著這碗湯藥,謹慎的給患者服下,時刻觀察著他的反應。

  而這些肯獻身試藥之人,都是京中患病的百姓,心中懷揣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態。

  然而一夜過去,沒有任何好轉。

  徐郎中心裡的那蓬勃的希望逐漸消散,他足足守了三日,直至這名患病的百姓最終沒有撐過殪瘟的最後時刻,病亡而去。

  所有太醫和郎中再一次面臨著試藥的失敗……而這種失敗,已經不下百次了。

  每當看到病人在自己面前,生命不可阻攔的流逝,那股絕望沉寂的心緒,讓為醫者,難以言表。

  可還有那麼多患病的百姓在等著他們,沒有時間感懷,甚至沒有時間收拾好瀕臨崩潰的心境,只能再度投入到救治當中,練就一幅鋼鐵之心。

  常之茸伏於桌案,吳太醫入了宮,尋藥一事只得擔負在剩下的太醫和郎中身上,她已是幾日沒有睡好,夢中都在尋找殪瘟的解藥,她不斷的翻閱著這些藥理典籍,甚至有些書冊已經翻看了不下三遍。耳旁還有其餘太醫對此前試藥失敗的總結。

  「白前雖從藥理上看,符合殪瘟的症狀,但它藥勁不夠啊,如同以卵擊石,便是水再能克火,若這是勢頭猛烈的山火,一瓢水也不管用啊。白前便是同理。」

  這一席話,所有人都認同,殪瘟便是這般恐怖的存在,尋常藥材的藥性不夠強勁,難以輕易壓制住它的症狀。

  常之茸埋首苦思,那麼還有什麼藥材,藥理與白前相同,藥性又足夠霸道?

  她腦海中閃過了無數個藥材的名字,答案仿佛就在眼前,可茫茫幾十萬種草藥,始終都抓不住那最為恰當的一抹。

  又五日過去,常之茸累得有些耳鳴,她不得不停下片刻,揉了揉眉心,抬眼才發覺時間過得竟這般快。

  而李溯,卻始終沒有來尋她。

  常之茸心中隱隱不安起來,她總覺得自己好似疏漏了什麼。

  她喚來了青影,對其說道:「你前往東宮,告訴殿下,今夜戌時,我在南城街巷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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