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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倆一個傲嬌矜貴, 一個可憐巴巴, 似乎是毫不相干的個體。

  然而,菜菜的目光卻一直掛在可憐的小豹子身上, 眼神還頗為複雜。

  不認識就怪了……

  望著那兩隻面面相覷的小豹子,容夏的心底生出一種又大膽又合理的聯想——她和尤利西斯應該是被丟到了過去的某個時間點。

  看到和自己長相完全相同的同類後, 被容夏強行抱回來的小黑豹似乎受到了驚嚇,一聲不吭、規規矩矩地蹲坐在酥脆乾爽的樹葉床上。

  樹洞主人沒有看它, 它便小心翼翼地側過腦袋, 朝另一隻小黑豹的方向嗅了嗅。

  混合著平和而馨香的氣息, 最熟悉的氣味鑽入它的鼻腔。

  它將爪子湊到粉嫩的鼻尖附近,又仔仔細細地聞了片刻,然後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這裡雖然很好, 卻不是它應該待的地方。

  小幼崽的眼珠不自在地轉來轉去,最後十分誠實地看向那兩條大魚。

  蹭完這頓魚肉,它就會乖乖告別,一秒也不會多待。

  魚被一隻手拾起來,它的目光也跟著一路跑毛,落在容夏身上。

  她很香,會用很輕柔的力度擁抱它,還會把它帶回家……

  將這段又美好又短小的經歷又重溫了一遍,小豹子用前爪抱住腦袋:這些都不屬於它。

  她只是把豹子搞混了。

  在樹葉床的對面,還蹲著另一隻豹子。

  豹子和它的氣味一模一樣,卻有屋子住,有野果小山,或許還能天天被人抱在懷裡。

  小尤利西斯的眼前漾起水霧:明明都是小豹子,它為什麼沒有小屋住?

  也許是感到無趣,對面終於將眼睛從它身上挪開了。它一邊唾棄自己脆弱的眼睛,一邊趁機偷偷擤鼻子。

  在半封閉的樹洞裡,這道聲音顯得格外醒目。

  同時被她和對面投以注目禮,小尤利西斯尷尬得想要把自己埋進樹葉最底下。

  *

  為了不讓幼崽們吃壞肚子,即使心情忐忑萬分,容夏還是選擇外出清洗食材。

  還好,兩隻菜菜都十分乖覺,沒有亂跑,也沒有惹出什麼么蛾子。

  容夏拎著乾淨的大魚回到樹洞,發現兩隻小豹子各自盤踞在樹葉床的一端,彼此並不互動。

  按理來說,只要將幼崽放在一起,它們就會十分熟捻主動地玩成一團。

  與溫馨的紀錄片相比,這兩隻萌物的互動方式就顯得又生硬又詭異。

  容夏反而能理解它倆之間的詭異氣氛:假如她身邊也出現一個完全一樣的自己,她肯定會生出難以消弭的警惕與提防。

  更何況,菜菜可能和……的自己也玩不起來。

  容夏將菜菜們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手底下幹活的速度也絲毫不慢。

  沒有隨身攜帶廚具,她便將精神力匯聚成尖銳鋒利的刀刃,切菜剁魚毫不怠慢。

  食材匱乏的情況下,就無法對食物的品相和種類有太多苛求。

  容夏一手端著厚實寬大的樹葉,另一隻手拈起一片無骨去刺的細嫩魚肉。

  將魚肉平鋪在樹葉上,加幾粒野果、兩撮去殼剝皮的野核桃,再來一簇白蘑菇。

  手中的樹葉往上彎折,徹底覆蓋住魚肉和堅果,再用細韌的草葉捆牢,就可以變成一枚又結實又豐富的葉子包魚。

  為了滿足一人兩豹的胃口,為了多屯點食物,容夏將採集到的食物全部用光,總共包了七八塊魚肉。

  沒鍋也沒灶,只能吃燒烤。

  捧著製作到一半的食物,她走出樹洞,走到提前搭建好的柴火旁。

  防護罩能夠隔絕危險,卻不會隔絕氣流。

  伴隨著清涼的風,夾雜著果香、草香的烤魚味兒緩緩飄進樹洞。

  兩隻豹子不約而同地吸了吸鼻子,又彼此對視了一眼。

  與按捺不住口水與食慾的小尤利西斯相比,當過統帥的尤利西斯顯得格外沉靜。

  它打量著曾經的自己——它才那么小一點點,就已經開始有拙劣的偽裝。

  只可惜,它尚未通曉太多人情世故,演技也青澀得沒眼看:姿態在示弱,眼中卻充斥著威脅與敵意。

  為了能吃上一口魚肉,它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徹徹底底的假想敵。

  容夏端著烤魚走進來時,這傢伙終於不再對它示威,而是作出一副又無辜又飢腸轆轆的模樣——這樣一看,它小時候也很有演戲的天賦。

  ……罷了,對於那時的它來說,一點點偏愛也是夢寐以求的奢望。

  尤利西斯的前爪往後挪了一點,容夏瞬間心領神會:它想讓她多照顧一下這隻被她拐帶回家的菜菜。

  這種普普通通的小事,她當然願意照辦。她略過距離更近的菜菜,將第一份魚肉放在本土菜菜面前。

  容夏半跪在小豹子面前,伸手替它解開牢固的青草結。

  在升騰的熱氣中,已經變色的葉片緩緩張開,露出雪白的魚塊。

  小豹子的肚皮明明是癟下去的,卻並沒有不管不顧地悶頭開吃。它仰頭看看容夏,又低頭瞅瞅魚肉,仿佛在說:這是給我的?

  容夏遏制住揉搓它腦袋的衝動,一本正經地點頭:「東西已經不燙了。」

  「你先吃。」

  這一刻,小尤利西斯幾乎要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它患得患失地將鼻尖湊近魚肉,便嗅到一縷夾雜著清甜的鮮美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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