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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后大典已經使人足夠疲累,若是還要應付他,以他往日裡的不知輕重,姜嬈覺著,興許她的命今日得去個半條。

  容渟低低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不動你。」

  姜嬈心想他應當不會出爾反爾,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只回想了一下他出爾反爾的次數可不算少,還是有些警惕,抓著領口不肯鬆手,「我自己洗。」

  容渟本已挽起了袖子,被姜嬈趕了出去,只能在外頭等。

  他看著桌案上放置的冕帽,以指輕輕敲擊著案面。

  他本就對外物毫不在意,禮法禮制更是視之無物,這冕帽除卻震懾一下朝臣,再無他用。若姜嬈真能拿著玩上一會兒,倒也顯得這冕帽更有用了一些。

  他擰了擰眉心,喚了個內侍進來,將這冕帽拿了下去。

  等姜嬈沐浴完出來,他將她輕輕攬在懷裡。

  眉頭仍然微微皺攏。

  處置了沈雀女兒之後,他曾做過好長一場夢。

  夢裡他居高臨下,奪得帝位比如今晚了幾年,可最終的權勢地位與此時並無不同。

  可他看群臣匍匐腳下,看內侍噤立一旁,聽他們對他一呼百應,面對的卻永遠只有自己寂寥的身影。

  容渟將姜嬈圈抱得更緊。

  如今她既然成了他的皇后,這宮牆就是樊籠,將他與她一併束縛其中。管千百年後管他是罵名還是美譽,他逃不得,她便逃不得,只能一起背負,永遠在一起。

  姜嬈只消看他一眼,雖不至於猜出全貌,只大抵能猜到他在想些什麼。

  看他將她圈得這麼緊,無非是又在擔心些莫須有的事。

  她已經不厭其煩告訴他好多次,心裡想什麼,最好直接告訴她,不然任她來猜,容易猜錯。

  姜嬈尚有百般耐性,只是這回,換了一種問法,「你想要什麼?」

  「前幾日,我去了錦繡宮一趟,我只知道壽淮宮已經足夠冷清,沒想到你曾經住過的屋子會那麼破那么小。」姜嬈輕輕呼吸著,「若是能早遇見就好了。」

  兩歲的時候就定親,或者她沒被拐走,沒有離開金陵太久,興許他就能過得好一點。

  姜嬈之前最愛看那種圓滿結局的話本子,可回看她和容渟,處處都埋著悲劇的伏筆。

  若非他執著,指望她這個榆木腦袋,八成得等到多少年後,才會開竅,恍悟自己年少時曾經動過心。

  容渟只是淡笑,「不論什麼時候遇上,結果都會一樣。」

  他忽又皺起眉,眸光一暗。

  「我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裡我也像如今這樣,磋磨了幾年,先是攝政,最終做了皇帝。可我身邊始終沒有你在,年年,你告訴我,那只是個夢。」

  他低沉的嗓音裡帶著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顫意。

  容渟以為姜嬈會順著他的話,說夢就是夢,卻不料姜嬈只是格外認真地盯著他,杏睛仿佛會說話那樣,安安靜靜地看著他。

  等他說完,她輕聲道:「我在遇到你之前,就夢到過你。」

  容渟呼吸聲微沉,「夢到了什麼?」

  「夢見會遇到你。」姜嬈眨著眼,「後來果真遇到了你。」

  她說得很少,只容渟記性太好。

  他記得她先前的玩笑話。

  她曾經玩笑似的說過,她會做一些會成真的夢,還怕被當成妖魔鬼怪,說話時目光躲閃,頻頻往一旁看,小心翼翼的。

  他始終記得那點,若無他後來那場夢,沈雀女兒的話,他可以當成瘋話,可後來那場夢,卻讓他開始惶恐。

  「你還夢到了什麼?」

  姜嬈斟酌著字句,「不過是一些瑣事與小事。」

  話都到了嘴邊,姜嬈不忍心繼續往下說了,她那些夢,缺頭去尾,眼見也不為真,糾結著夢裡夢見過的種種,實在無益,「實際後來發生的那些事,和我的夢境並不一樣。夢裡的事並不是真的,你不要在意。要是你想知道我夢到了什麼,日後慢慢告訴你。」

  容渟心裡已經隱約猜到了什麼。

  他笑,「那我便等著日後。」

  ……

  三月初七封后大典過後,又過了半年,宮裡傳來了消息,前朝皇貴妃,如今的太后秦雲感染風寒,不治身亡。

  秦雲在外人眼裡香消玉殞,實則換了個身份。

  她將自己父母喚入宮,徹夜長談,跪在地上,答謝了當初養育之恩,改父姓秦為母姓周,將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周雲,告訴了他們,她不想再留在皇宮,不想再留在金陵了。

  周雲離京,在九月初三的晚上。

  她一身簡衣,身姿瞧上去清簡素雅,戴著錐帽遮掩面容,等離著金陵遠一些,到了沒人認識她的地方,錐帽才能摘下來。

  她假死一事,知情人甚少。

  前幾日與家人見過一面,到了她今晚離京,來送的人寥寥無幾,只有姜嬈與容渟。

  容渟自是不願親自前來,不過是姜嬈要來,他才跟著一道。

  兩人私下裡出宮,未驚動太多人,俱是身著常服,未帶僕從,暗衛在暗處里守著。

  周雲等到姜嬈來了,拉著姜嬈的手,含笑道:「之前我還以為,你回金陵沒幾年就又會隨你爹爹出去,哪想到最後,卻是我離開金陵,你留在了這兒。」

  姜嬈不好意思地垂了垂頭,她是一直想著回金陵只待幾個月便再度出京,哪會想到自己會因為容渟,被綁在金陵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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