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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到了聖誕節,苹如坐在鏡子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她臉妝淡雅,內穿金紅色羊毛衣,外罩麂皮大衣,戴著一條金項鍊,兩個雞心掛墜垂在胸前,互相碰撞時泠泠作響,悅耳動聽。

  苹如將兩個雞心掛墜緊緊握在手心,過了會兒,從抽屜里取出兩個三克拉的鑽戒,用塑料薄膜包著,裝進了胸前的口袋中。

  最後她將從嵇希宗那裡要來的子彈裝入了白白朗寧手*槍中,別在大衣掩蔽的腰間,出了自己的房間。

  南陽看見姐姐事後如此盛裝打扮,心中隱有不安,不由相問:“姐姐,你去哪兒?”

  天如年紀小,且不知道苹如的事情,高興地蹦過來:“姐姐,是不是有聖誕大宴啊?”

  “是呀,回頭給你帶禮物。”苹如莞爾,又看了南陽一眼,隨即轉身離去。

  藤野彎丈是日本憲兵隊分隊長,如果有他陪同去七十六號,也不至於一到七十六號門口就被抓。

  如此,或許還有可能見丁默邨一面,啟動她最後孤注一擲的計劃。

  苹如在外面的店裡給藤野彎丈打了電話,請他先到滬西舞廳,然後陪同她一起前往七十六號。

  他同意了。

  只是苹如一到虹口區滬西舞廳,就被日本憲兵分隊逮捕了。

  那是滬西憲兵分隊的一處地下聯絡點。

  逮捕苹如的人正是藤野彎丈。

  林秀澄得到藤野彎丈的報告後,給七十六號的副主任李士群打了電話,隨即馬上趕往七十六號,對苹如的處理進行商議。

  此刻的丁默邨正在辦公室裡面等待苹如的到來,等待著他的測試結果。

  他雖面無表情,輕輕顫動的腳尖卻反映了他的躁動與期待。

  七十六號特務林之江進來了。

  丁默邨聽到腳步聲時,站起身來,當他看到是林之江時,目中的光華暗了下去:“什麼事?”

  林之江微一低頭,道:“報告主任,今天上午鄭小姐邀藤野彎丈一起來七十六號,結果被林課長的人逮捕了。現在,林課長讓我叫您過去商量鄭小姐的處理問題。”

  丁默邨怔然良久,他回過神後,忽然扳住林之江的肩頭,蹙眉問:“她帶槍了沒有?”

  “帶了,一支白白朗寧手*槍。”

  丁默邨揪住林之江的衣袖,額頭青筋暴起:“裡面有子彈嗎?”

  林之江見過丁默邨生氣的樣子,卻未曾見過情緒失控至此的丁默邨,一時忘記回話,只顫抖著將口袋裡的白白朗寧手*槍遞了出來。

  “我問你裡面有子彈嗎?”丁默邨奪過林之江手中的白白朗寧手*槍,對準桌子就是一槍。

  桌子上的洞,就是他的小測試結果。

  丁默邨突然撐著桌子笑出聲,那麼無望、可憐,再抬起頭,驀然間他眼中的陰鷙比以往有過之而無不及。

  ☆、處置

  七十六號秘密會議室裡面, 丁默邨到位以後,林秀澄開始起頭討論:“對於鄭蘋如,諸位以為該交由你們七十六號還是我們日本方面處理。”

  李士群看著丁默邨:“老丁你說吧。”

  丁默邨立時道:“我們來審。”

  林秀澄看了丁默邨一眼, 接著詢問:“如果交由貴方處置, 你們會作出何種判決?”

  他未等丁默邨回答,就施加語言壓力:“如果交由軍法會議處置, 我想那多半會判死刑,不知貴方意下如何?”

  其實, 苹如的罪名是幫助謀刺未遂, 且鄭家有早水親重這樣的背景, 如果提交日本的軍法會議審判,按理說不會判處死刑。

  林秀澄要處死苹如的意思很明白。

  他怕丁默邨對苹如戀戀不忘而手軟,遂呲笑道:“丁先生與鄭蘋如至今仍接觸頻繁, 如若丁先生心軟留情,不能夠做到秉公辦理,那麼整個汪氏政權將會動搖。”

  至今仍接觸頻繁。

  看來,林秀澄對他已經實行監控多時了。

  丁默邨態度堅決:“鄭蘋如千方百計要置我於死地, 我怎麼還會手下留情。她罪惡滔天,理當嚴懲不貸。我很快就會向上面請示,到時候直接把行刑通知書送達憲兵隊。”

  “如果單由汪政權方面處死鄭蘋如的話, 你們中有人也許會放跑她,所以有必要讓我們日本方面的憲兵將校親眼確認。”林秀澄說‘有人’兩個字的時候,譏誚地掃了丁默邨一眼。

  既然一切有可能的後路都被斷絕了,那麼何必再掙扎。

  丁默邨斬釘截鐵道:“沒問題, 行刑當天,我會派人去通知林課長,請林課長派遣人過來。”

  林秀澄滿意地笑了:“很好,鄭蘋如就過渡給你們七十六號了。”

  事情討論出了結果,林秀澄帶著七十六號行動隊隊長林之江將苹如關押到潘三省宅院中。

  不過短短几天時間,客人變成了囚徒,情人變成了敵人。

  未等苹如的審訊結果出來,丁默邨就將處死中統特工鄭蘋如的密函電告汪*精*衛,之後他去了潘三省大宅。

  七十六號特務佘愛珍和沈耕梅審問苹如時,丁默邨就坐在一屏之隔的小空間裡面,默默聽著苹如的供詞。

  佘愛珍俯視坐在木凳上,被繩索束縛著的苹如,厲聲質問:“為什麼要謀殺丁主任?”

  苹如低頭抽泣著:“這是男女之間的事情。因為默邨和我好之後,又別有所戀。我深恨自己認錯了人,受他的欺騙,被占盡了便宜,心實不甘,所以我用錢請人來打他,讓他知道天下女子不儘是可欺的。可是我與默邨畢竟有過關係,我在心裡又很愛他,所以在生死關頭,我心又軟了一下,沒有跟他一起跑出店門,使我請來的人一時不能肯定這人是不是默邨,怕打錯了人,讓他衝過馬路,逃脫了一條命。”

  “你請的人叫什麼名字,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苹如還是流著淚:“槍手是黑社會的幫會成員,只知道他姓張。”

  “你們怎麼聯繫上的?”

  因為哭泣有些氣不順,苹如緩一口氣,道:“按他們的幫規,由他們規定地點。在兆豐公園人工湖,湖邊第二棵柳樹下碰頭。”

  “你跟中統上海站有沒有關係?”

  苹如矢口否認:“我與什麼中統沒有任何關係。只是因為太過愛他,才一時糊塗犯下大錯。”

  “我看你不是一時糊塗,而是蓄意已久。聖誕節那天,你帶了一支白白朗寧手*槍,準備去七十六號。難道不是要再次謀害丁主任嗎?”

  “那支手*槍是默邨給我的,原本裡面沒有子彈。只是默邨在電話里說過要殺我全家,後來又讓我去七十六號。我怕他對我不利,所以找人上了子彈帶著的。”

  忽然之間裡面沒有了聲音,沈耕梅出來小聲問丁默邨:“主任,鄭蘋如關於您的部分言論是否有不屬實的地方?”

  “沒有。”丁默邨低垂著眼眸,態度冷淡。

  沈耕梅點頭:“好的,我們接著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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