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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聲音很快被一陣模糊痛苦的叫聲淹沒,碾成灰燼。

  天魔臨死反撲,業火滔天。

  容斐卻根本無心去理,在火舌出現的那一刻,他腦內便是一空,心中還未有所想,身體已經沖了出去,緊緊抱住了顧驚寒。

  “顧天師!”

  “大師兄、二師兄——!”

  火焰如海,映亮整片蒼穹。

  風停,天降大雪,百年不遇。

  ……

  半年後。

  海城周公館。

  時值酷夏,驕陽似火,涼風微弱不可尋,處處皆是蟬鳴,掩藏在綠葉青枝後,叫囂著夏日悶燥。

  日頭西斜,周公館緊閉的大門緩緩開了。

  周老爺送一名青年走出來,向來矜傲的神色卻微微低了,看向青年的眼神和氣中透著忌憚和恭敬:“此事多虧了顧大師,不然周家這多年基業,恐怕要就此毀於一旦了……顧大師,今日真的不留下來一同用飯?老夫早就仰慕大師的才學見識,還想領教一二哪。”

  青年長身玉立,俊眉修目,是難得一見的好相貌。

  只是青年看著年歲不大,卻有一頭銀白的頭髮,於夕光籠罩中,泛著輕軟的光,似水流淌。

  “不必了,有人已等急了。”

  青年淡淡道,聲音低冷,抬起望向路邊老爺車的目光卻輕輕緩緩地溫柔下來。

  也確實是等急了。

  容斐一見著顧驚寒的身影,就耐不住,抄起自己顧驚寒特製的洋氣小拐棍,一腳踹開車門,拿著拐棍不耐煩地敲,瞪著周老爺:“行了行了,老周頭兒!你媳婦我媳婦啊?還沒完沒了了……想吃飯想談天說地找你媳婦去,別妨礙別人家夫夫感情行嗎?你說你這人討厭的……”

  周老爺被噎得鬍子都吹起來了,但卻沒法計較。

  滿海城人都知道,容少爺是個比太平洋還大的醋缸子。找他家男人抓鬼拿妖行,吃飯喝酒卻絕對不行。

  自從去年倆人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在醫院呆了兩三月後,容少爺這毛病就變本加厲,恨不能找根繩把顧驚寒綁身上。

  好些人可憐顧大少,好好一個大好美男子,卻攤上了一個妒夫,半點自由都無。

  不過周老爺不可憐顧大少。

  因為顧大少已經在容斐露臉的瞬間就快步走了過去,摸摸人的臉,輕輕親一口,貼著耳朵低聲說話。

  臉上表情沒有多大變化,但那股溫柔勁兒,也不知道是誰更離不開誰。

  周老爺撇嘴,回瞪了容醋缸一眼,關門走了,眼不見心不煩,呸,大街上就親,不知羞!

  “什麼時候來的?車裡悶,怎麼不進去叫我?”

  顧驚寒淡聲說著,發動車子。

  明晃晃的光線穿透下來,街邊寬大的葉子散開片片綠蔭,於車窗前一格一格地閃過,時明時暗。

  容斐看著顧驚寒的側臉,懶洋洋道:“剛到,我算著時候呢。商行里煩悶,坐不住……明天你陪我去吧,我腿疼,想你背我。”

  顧驚寒聞言,不禁看向容斐的雙腿。

  半年前,除去天魔一戰,也算得萬事俱備,較為順利。但卻沒想到,天魔臨死不甘,以魔氣引怒了業火陣,讓顧驚寒差點真的業火焚身而死。

  但只是差點兒。

  顧驚寒沒死,容斐在那一刻撲了過來,徹底焚沒了功德金身。

  適時天降瑞雪,漸滅業火。

  天道突然降雪滅火是作何想他們不知道,但這條命留了下來,還是令人深感幸運。

  只是到底留下了些後遺症,比如顧驚寒的白髮和臉上的鞭痕,讓他原本清正高冷的面容多了幾分奇特的妖異俊美之色,神秘感與吸引力倍增,一回海城,不僅勾得名媛小姐們腦袋熱,就連鬼怪妖精都一邊被揍一邊試圖勾引。

  容斐不知道顧驚寒怎麼就騷得那麼出奇,不得不投入更多精力,嚴防死守,榨乾公糧。

  還比如,容斐也受傷了,他焚去了功德金身,成了一個有點修為的普通人,不再有功德之氣護體,而且腿還被燒瘸了,走路慢點看不出來,也不疼,就是走快了有點一高一低。

  顧驚寒特奢侈地用千年桃木心給他做了拐棍兒,能背著抱著就絕不讓容少爺兩腳沾地。

  若不是容斐真怕自己總不下地都要忘了走路姿勢,恐怕顧驚寒能將容少爺天天扛身上帶著走。

  兩個人都有了過往的記憶,以前那麼多年都過了,怎麼眼下還跟沒過夠似的,一時半刻也離不了面前的人。

  天魔被除後,長青就親自護送雲璋、溫揚、嚴子棋和陸沉淵投了胎。

  雖說嚴子棋曾因被陸沉淵虐的得心灰意冷,發誓要讓陸沉淵下輩子當條狗,但事到臨頭,還是捨不得,生怕陸沉淵當狗之後就不喜歡人了,再跟別的母狗跑了,那就糟心了。

  於是長青還是沒給陸沉淵穿小鞋,規規矩矩送走了。

  專業收拾爛攤子的長青師弟搞完一切,又伺候了倆作孽的師兄半個月,一看人死不了,就趕緊溜了。

  好久沒睡上一個舒心覺,此事不睡更待何時?

  奉陽觀被摧殘成了一片廢墟,容少爺出錢,如今正在重建。

  一切都井井有條,且欣欣向榮。

  車沒回容家,停在了海城城北的一處小院,是容少爺買來金屋藏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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