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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來就是魔族,只是多年的教導下,他學會了怎麼當一個人。

  可是他的親外公,他母親的親生父親,卻把這隻努力當一個人的魔,重新變成了魔族。

  燕峰主死了,被掛在了他所在的峰頂,晾乾了所有的血液。睜著一雙大大眼睛,仿佛是永遠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十個元嬰期的長老圍攻,把魔氣四溢的少年才將將制服。

  他被扒了根骨,挑斷了經脈,被關進了水牢之前,拼死抱著劍給了孤劍峰的小道童。

  他答應幫她拿了劍,就一定會送到她面前。

  那把劍叫做伏魔。

  伏魔者,斬妖除魔衛道,捍蒼生太平。

  可是拿到了劍的歲歲撫摸著上面那個魔族的血,感到了一絲的麻木的鈍痛。

  衛道

  這世上,何處是道

  她又要衛誰的道

  蒼生太平,若是蒼生負我呢

  哥哥衛道,求天下太平,求她平安長大,卻被害得不得不自爆;

  一一隻求母子團聚、平安順遂,卻被迫面對一據枯骨,被廢了功法,關進了水牢。

  天涯蒼蒼,何處是道

  她不知道什麼是道。

  她只知道,這伏魔劍上的血,她要所有人,血債血償。

  她冷靜地布局,縝密地算計。

  三年來,她從來沒有過問牢里的少年一句,她嫉惡如仇,斬殺魔族無數。她坐穩了少宗主的位置,所有人說,第一劍因為弟弟的去世,仇恨一切魔族,見魔就殺。於是所有人只當是朝傾歲放棄了這個被查出來是魔族的徒弟,只當是她也恨不得他去死,也就,漸漸地放鬆了心思。

  她巧妙地布局,誘殺了大長老,他死的時候,全天下都當是意外;她也一心為宗門打算,抓出來了四長老與魔族勾結的秘辛,交給了正氣盟當場斬殺。

  她手上有無數邪魔的血,還有無數仇人的血。但是誰都知道,長霄宗少宗主正氣浩然,嫉惡如仇,是正道楷模,絕對的典範,更是有著「玉面修羅」的美名。

  可是,誰知道呢

  修真界赫赫有名的玉面修羅,正道第一人,卻沒有道了。

  等到了她掃清了障礙,終於舉辦了掌門繼任大典之後,少年也要被押去極寒之地了。

  押送他的人,就是已經成了掌門的歲歲。

  自從當初客棧一別以後,足足三年的時間裡,他一眼都沒有見過她。

  再見面時,他衣著破爛,上面還有各種血污,一張本來應該很好看的面容,卻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了。功法被廢掉,經脈被強行挑斷,三年來時時都疼,可是再見到她的時候,他朝她粲然一笑,用顫抖的手遞給了她一隻草螞蚱。

  他說那是給她祝賀掌門大典的禮物,以為她不會接。可是那隻草螞蚱,被她捏在了手心,一直到快滲出血來才清醒過來。

  他以為她恨他。在水牢里,他無數次聽說她嫉惡如仇,視魔族為畢生死敵。他總以為,她是恨他的,畢竟他也是魔族,是害死她哥哥的魔族裡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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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已經平靜地接受了這一點,就是,當他想到她恨他的時候,每每總是疼得心臟都一抽一抽的。

  可是在捧回來一捧白骨的之後,世界上,燕雪衣只剩下歲歲了。

  他不相信來生,可是看著三年來第一次見到的皎皎明月的時候,他如此貪戀地仰頭看著月光,他想著,如果有來生,如果有來生

  他仿佛看見了幻覺,看見了她放倒了所有的守衛,打開了囚車。

  她背著他,叫他「一一」。

  她給了他餵了很多的丹藥。

  奄奄一息的青年,終於識到了這不是幻覺。

  也不是太早來到的來生。

  他第一次那麼高興,笑得咳出了血來,他小聲對她說他好高興。

  可是他的歲歲不理他,她只是這樣背著他,像是小時候他背她上山那樣,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搜查和追殺。

  他笑夠了,又讓她離開。

  她是長霄宗新任掌門,前途無量,未來一片光明。他被廢了功法,挑斷了經脈,就是一個廢人了,他平靜地對歲歲道,「如果我活下來,我會復活我的父親,我會殺光他們所有人。」

  他讓她放他下來。

  可是歲歲不回頭,卻有冰冷的淚落在了他快要失去知覺的手上,她一邊背著他走,一邊用袖子把眼淚擦乾。

  哥哥離開的時候,她沒哭,因為悲傷到了極致,是哭不出來的。

  可是這個時候,她卻忍不住哭了。

  他不知所措,只知道笨拙地伸手,小心翼翼地想要擦掉她的眼淚。

  她哽咽著說,「哥哥走了,你不許死。」

  他以為他只是她微不足道的一個朋友,以為她會恨他,而她卻告訴他,他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

  她就像是變回了那個遞給他烤地瓜的小孩一樣,固執又堅持地,一遍又一遍地,讓他不許死。、

  她找到了自己的師父雲鶴子,把他交給了師父。

  她身上的傷痕累累,伏魔劍更是沾滿了血,有她的血,有追兵的血。

  雲鶴子送她離開的時候,看著少女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給了自己的胳膊一劍,他問她,有沒有找到自己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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