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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還真捉起蔻珠那手,啪啪啪就往自己臉上扇。

  ……

  馬車一路行駛過黃土官道,且說正值春分,兩邊梯田金燦燦的油菜花如大地鋪上的厚厚毛毯。

  馬車上,這一路跟隨來相送蘇友柏的,事實不僅有他夫婦,還有李汝直,以及,李汝直身邊正坐著的一個水靈靈幾歲小姑娘。

  小姑娘穿粉紅色裙衫夾襖,梳著一對用珍珠串編起來的花苞頭,肌膚也養得瑩潤似粉桃,和曾經

  的和蔻珠在安疾坊治病那個看起判若兩人。

  小姑娘至此以後無父無母,再無親眷,蔻珠覺得和這位小姑娘也算結緣。

  那天,她痊癒後,也去看安疾坊的那些同樣徹底痊癒的百姓,然後,就看見這位小姑娘,她問一句,小姑娘又緊張又可憐答一句,蔻珠心軟,思及身體狀況,以後,怕是不能再有身孕可能性了,見小姑娘既可憐可愛,又懂事得讓人心疼,就決定給她收留在身邊,當個養女。

  蔻珠讓兒子汝直來好生對待承認這個小妹妹時,也是頗費力氣艱辛。

  其實,這也不能怪汝直,他性格聰明早慧,但又由於自小父母分離,對父母親情上占有欲便有一種不容他人共享侵犯的狹隘小肚心腸。

  後來,撅著嘴,好容易把小女孩兒給承認了,不情不願,叫了一聲妹妹,臉也冷冰冰,比挖了他家祖墳還難看,之後,那小女孩乖巧柔順老實,想盡辦法想討這位「哥哥」喜歡,變著方兒的想哄他開心,他讓她做什麼,就乖乖順從做什麼。

  蔻珠每次問及哥哥有沒欺負她,她都閉緊了嘴不停搖頭,被欺負得縱使再可憐委屈,都絕不告狀。

  由此,李汝直把這小棉花球似的東西,就越加欺負得肆無忌憚狠了。

  李汝直早慧異常,幼時開蒙,就跟他爹早年一樣,兩三歲就能寫詩詞做文章。

  所以,還有一則,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蠢、這麼笨、這麼呆的小丫頭。

  如此,一個絕頂聰明的小少年,仿佛大開了眼界,成天將傻瓜似的小笨蠢呆丫頭欺負著欺負著,越覺好玩有趣起來。

  ……

  少年對男女間曖昧情感忽生起一種懵懵懂懂、說不清道不明的體驗。

  父母看樣子徹底已經和好了,這是自然令他開心激動萬分的事。

  然而,九歲的少年,似乎從慢慢開始摸索著如何走向成熟時,臉上心底,一股子傲嬌、彆扭,油然而升了。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別人想從他心底掏出幾分真心話,也是非常難,甚至,看什麼,都充滿不屑。

  就比如現在——

  他一臉冷眼驕傲嫌惡,看父親那種對母親一股膩歪兒勁,就渾身毛刺刺不自在。

  李延玉現在還在各種情話、山盟海誓討

  妻子歡心。

  李汝直終於實在憋不住了,嗯咳數聲。

  找不到出氣發泄地,便對身邊的小丫頭說道「那天,我教你的那首詩是怎麼背的?背來聽聽?」

  ——

  車廂里對面,李延玉和蔻珠這才停止了談話討論。

  李延玉一怔,忙問道「詩?什麼詩?」

  蔻珠也覺得奇怪極了,看看兒子,又看看那小丫頭。「你哥哥,又教你背詩了?」

  小姑娘縮著脖子腦袋,嚇得快要哭了出來。「是李、李白的長、長干行……是汝直哥哥昨天教我的。」

  蔻珠笑道「這個很簡單,你會背了嗎?」

  李延玉也笑,表情儒雅親和,對於蔻珠堅持要領養的這小姑娘,他本沒意見,小姑娘實話也討喜,便道「是啊,會背了嗎?背給我們大家聽聽?」

  小姑娘臉漲得緋紅,囁囁嚅嚅,蚊子似的哼哼唧唧半天。

  蔻珠聽了微一皺眉。

  李延玉也漸漸劍眉微蹙。

  李汝直冷笑一聲,嘲諷道「父親,母親,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蠢笨的丫頭,她壓根兒就不會背。教了一百遍她都不會。」

  蔻珠馬上舒展眉頭,笑道「沒關係,你是哥哥,你要有耐心,一百遍教不會,你再多教一百遍不就行了。」

  李汝直冷哼一聲,目光非常不耐煩。

  李延玉隨即湊到妻子耳畔「我看,他壓根是沒有耐心教,怕是給人家早嚇著了。」

  小姑娘抱歉極了,內心又自卑又難過,只一遍遍說。「對、對不起,汝直哥哥說得沒錯,我是真的笨,對、對不起。」

  李汝直嘆道「你知道就好。」

  小姑娘越發抱歉難過了,全身都在瑟縮。

  蔻珠實在看不下去。「汝直,不准欺負你妹妹——別好的不學,盡學些壞的。」

  李延玉一愣,輕眯起眼。這話里,有內味玄機啊……

  蔻珠招呼小丫頭道「來,丫頭,坐我這裡來,有什麼難背的,不就是李白的長干行嗎?母親教你。」

  遂給小姑娘一邊牽袖溫柔憐惜擦臉上淚花,一邊教起來。

  「妾發初覆額,折花、折花門前劇……」

  蔻珠笑「你們看,她這不是會背了嗎?」

  然而,才剛說嘴就打臉。

  「同居、同居長千里……」

  蔻珠耐心糾正「是長干里,不是長千里!你瞧,這千字呢,那上面是一瞥,幹上面是一橫……這樣寫的,一橫嗯?你再來?」

  「同居、同居長千里……」

  那小姑娘結巴瑟縮,又膽顫心驚,聲如蚊吶背道。並邊背,不住往對面李汝直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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