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舊物2
小妖骨瘦如柴，身上又有被毆打的痕跡，葉舒話還沒說完就渾身顫抖——
嚇暈了。
葉舒手足無措。
濯筠看了小妖一眼：「送醫館吧。」
醫館不遠，兩人帶小妖進門時，醫館裡唯一的大夫還在打瞌睡。
濯筠把小妖往牆邊的榻上一扔，大夫立馬被驚醒，賠笑著過來診治。葉舒候在一旁，總覺得這大夫不靠譜。
小妖缺衣少食，又三天兩頭遭其他妖毒打，而今被事主捉住，只感覺自己命不久矣。幽幽醒轉過來的小妖看到眼前給他扎針針的鬍子老頭，心裡叫苦不迭。
這次不是毒打，而是換作針扎了嗎？
「誒醒了，」大夫對著葉舒喜上眉梢，「姑娘，我的醫術完全沒問題，這下信了吧！」
濯筠將診費藥費結給大夫，大夫聞著錢香，喜滋滋地離開：「好久沒聞到錢香了，咕呱。」
葉舒：「田雞？」
濯筠：「蛤蟆。」
葉舒重重點頭：「想吃天鵝肉那個。」
濯筠被她的動作逗笑了。
小妖躺在床上生無可戀。
葉舒搬來皮扎矮凳坐到床頭，繼續之前的問題。
小妖怯生生問：「你們不殺我？」
「殺你作甚？」
「我……我跟著石大他們騙你錢財。」小妖漲紅了臉，羞愧道，「我……我也不想的，如果我不做，他們就打我，讓我把簪子拿去換錢給他們，我不想……對不起……」
葉舒搡著小妖亂糟糟的腦袋：「不怪你，但你以後不能這麼做了，如果你今日遇上的不是我們，說不定真會被殺。」
「我知道……」小妖紅著臉將髮簪取下，「這是我姐姐在街上撿到的，她覺得好看就送給我了，你們是髮簪的主人嗎？那我還給你們。」
葉舒看了眼沒說話的濯筠，沒有接簪子：「那你姐姐呢？」
小妖哽咽：「我們從北妖界來南妖界的路上遇到其他大妖怪，姐姐為了保護我，被大妖怪殺死了，這簪子是她唯一留給我的東西。」
最後葉舒還是沒有拿回青玉簪，而是和濯筠一起將小妖安頓在王城附近一座寧靜的小鎮裡，他們離開時塞了些妖界通用的銀錢，至於能不能度過一時的困難就看小妖的造化了。
王城外，一條小溪潺潺流淌，三五隻孔雀在鳳尾竹下棲息。
「你會不會怪我沒拿回簪子？」
畢竟是她當初送給雲隱的簪子，現在卻沒經過主人允許將它送給了那隻小妖，總覺得對不起他。
「不會，他和簪子有緣，不然不會遇上我們，」濯筠說得認真，但在葉舒探究的目光下，他無奈聳肩，「好吧，是有點捨不得，畢竟是你與……我的定情信物。」
「……」葉舒臉一紅，拽著他往王城走，「什麼信物不信物，你想要簪子我再給你買，讓你每天都有不同的玉簪。」
聽著葉舒這番不自知的豪言狀語，跟在身後的濯筠忍不住上前將她抱起：「說話算話，我記住了。」
葉舒：遭，好像說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她趕緊跳開濯筠的懷抱，跑到前頭摸摸袖子和口袋。
得，兩袖清風。
這讓她如何買得起那麼多青玉簪子？
要不自己動手做？偷工減料那種？
兩人各懷心思進入王城，還沒想好從何處開始打聽消息，一團光彩熠熠的大鳥從天而降，落地成人，定睛一看還是熟人。
炎吉在他們進城時就感應到葉舒的妖氣，他興沖沖撲到葉舒跟前，還沒近身呢就被濯筠嫌棄地推開：「離遠點說話。」
炎吉：委屈巴巴。
葉舒睨了濯筠一眼：「你別說話。」
街上妖族眾多，看到二公子露面很快就圍觀起來，炎吉迫於聲勢，趕緊將兩人帶回住所。
「葉舒，你這段時間去哪了，聽說沈敖死了？你沒事吧？」
葉舒搖頭：「還好，就是受了傷一直在雲隱那裡養傷，可能有些後遺症，但問題不大。」
「雲隱？」炎吉這才正眼看待跟在葉舒身邊的年輕男人，驚異不已，「他就是雲隱？不是死了？你們……」
「這個……回頭再和你解釋，」葉舒打斷炎吉，「你知道陶梓在哪嗎？」
炎吉一直在等葉舒回來，所以他將陶梓的屍體放入鳳族特有的陣法內保存，無論多久都不會腐爛發臭。
葉舒見到了宛如安睡的陶梓，她覺得自己應該悲傷、悔恨或者為好友的死而哭泣，但她現在什麼感覺都沒有，內心毫無波瀾。
她知道自己出了問題，不僅是記憶上，還有情感上。
「我讓侍女為她梳妝打扮，換了新衣服，一直用陣法保存她的身體，」炎吉撤下陣法，讓葉舒能夠接近她，「這是在陶梓身上發現的，我沒敢動，現在你回來就好，看看她留了什麼。」
葉舒打開炎吉遞過來的錦囊，裡面放著一枚鴿子蛋大小的內丹。
葉舒呼吸一滯——
是陶梓的內丹。
她催動靈氣使內丹發光，一朵白色小花從中飛了出來，陶梓虛弱的聲音從中發出。
「葉舒，我是陶梓，我現在應該不在了吧，你別傷心，人各有命。曾經我羨慕人世間美好的情愛，總希望能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然後我找到沈敖，他符合我所有的對另一半的嚮往，所以我認定了他。但從沒想過他表現出的一切都是在騙我。」
「孩子在他眼中就是混雜的怪物。他人間蒸發後，我的日子愈發艱難，孩兒在我腹中躁動不安，我一直以妖氣鎮壓他們，結果暴露了自身，引來除妖師討伐。孩子出世便給那座小城帶來死寂，我也就在那時遇上了沈敖的兄弟，一個叫穆令君的男人。」
「他在沈思身上種了破鬼符，又抽了沈念三魂，以此來威脅我，讓我去殺沈敖，那時我才知道沈敖的身份是鬼王。可我太累了，沈思兄妹倆為穆令君所迫，作為母親的我卻對此無能為力。」
「葉舒，沈思我救不了了，但沈念，如果可以，幫我從穆令君那出討回沈念的三魂，孩子的父親是不會容忍他們，葉舒，我想來想去只有你能幫我了……」
「幫我救救沈念吧……」
小白花傳完話便枯萎殆盡，散落的灰粉沾染到內丹上，內丹金光四起，眾人皆閉上雙眼不敢直視，光華散盡後，一個襁褓女嬰就躺在桌上，安安靜靜地沉睡。
「沈念……」葉舒懷抱沉睡的女嬰，因為丟失三魂，女嬰對外界毫無知覺。
「一個負心漢有什麼值得思念的，從今天起改名陶念吧。」
嚇暈了。
葉舒手足無措。
濯筠看了小妖一眼：「送醫館吧。」
醫館不遠，兩人帶小妖進門時，醫館裡唯一的大夫還在打瞌睡。
濯筠把小妖往牆邊的榻上一扔，大夫立馬被驚醒，賠笑著過來診治。葉舒候在一旁，總覺得這大夫不靠譜。
小妖缺衣少食，又三天兩頭遭其他妖毒打，而今被事主捉住，只感覺自己命不久矣。幽幽醒轉過來的小妖看到眼前給他扎針針的鬍子老頭，心裡叫苦不迭。
這次不是毒打，而是換作針扎了嗎？
「誒醒了，」大夫對著葉舒喜上眉梢，「姑娘，我的醫術完全沒問題，這下信了吧！」
濯筠將診費藥費結給大夫，大夫聞著錢香，喜滋滋地離開：「好久沒聞到錢香了，咕呱。」
葉舒：「田雞？」
濯筠：「蛤蟆。」
葉舒重重點頭：「想吃天鵝肉那個。」
濯筠被她的動作逗笑了。
小妖躺在床上生無可戀。
葉舒搬來皮扎矮凳坐到床頭，繼續之前的問題。
小妖怯生生問：「你們不殺我？」
「殺你作甚？」
「我……我跟著石大他們騙你錢財。」小妖漲紅了臉，羞愧道，「我……我也不想的，如果我不做，他們就打我，讓我把簪子拿去換錢給他們，我不想……對不起……」
葉舒搡著小妖亂糟糟的腦袋：「不怪你，但你以後不能這麼做了，如果你今日遇上的不是我們，說不定真會被殺。」
「我知道……」小妖紅著臉將髮簪取下，「這是我姐姐在街上撿到的，她覺得好看就送給我了，你們是髮簪的主人嗎？那我還給你們。」
葉舒看了眼沒說話的濯筠，沒有接簪子：「那你姐姐呢？」
小妖哽咽：「我們從北妖界來南妖界的路上遇到其他大妖怪，姐姐為了保護我，被大妖怪殺死了，這簪子是她唯一留給我的東西。」
最後葉舒還是沒有拿回青玉簪，而是和濯筠一起將小妖安頓在王城附近一座寧靜的小鎮裡，他們離開時塞了些妖界通用的銀錢，至於能不能度過一時的困難就看小妖的造化了。
王城外，一條小溪潺潺流淌，三五隻孔雀在鳳尾竹下棲息。
「你會不會怪我沒拿回簪子？」
畢竟是她當初送給雲隱的簪子，現在卻沒經過主人允許將它送給了那隻小妖，總覺得對不起他。
「不會，他和簪子有緣，不然不會遇上我們，」濯筠說得認真，但在葉舒探究的目光下，他無奈聳肩，「好吧，是有點捨不得，畢竟是你與……我的定情信物。」
「……」葉舒臉一紅，拽著他往王城走，「什麼信物不信物，你想要簪子我再給你買，讓你每天都有不同的玉簪。」
聽著葉舒這番不自知的豪言狀語，跟在身後的濯筠忍不住上前將她抱起：「說話算話，我記住了。」
葉舒：遭，好像說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她趕緊跳開濯筠的懷抱，跑到前頭摸摸袖子和口袋。
得，兩袖清風。
這讓她如何買得起那麼多青玉簪子？
要不自己動手做？偷工減料那種？
兩人各懷心思進入王城，還沒想好從何處開始打聽消息，一團光彩熠熠的大鳥從天而降，落地成人，定睛一看還是熟人。
炎吉在他們進城時就感應到葉舒的妖氣，他興沖沖撲到葉舒跟前，還沒近身呢就被濯筠嫌棄地推開：「離遠點說話。」
炎吉：委屈巴巴。
葉舒睨了濯筠一眼：「你別說話。」
街上妖族眾多，看到二公子露面很快就圍觀起來，炎吉迫於聲勢，趕緊將兩人帶回住所。
「葉舒，你這段時間去哪了，聽說沈敖死了？你沒事吧？」
葉舒搖頭：「還好，就是受了傷一直在雲隱那裡養傷，可能有些後遺症，但問題不大。」
「雲隱？」炎吉這才正眼看待跟在葉舒身邊的年輕男人，驚異不已，「他就是雲隱？不是死了？你們……」
「這個……回頭再和你解釋，」葉舒打斷炎吉，「你知道陶梓在哪嗎？」
炎吉一直在等葉舒回來，所以他將陶梓的屍體放入鳳族特有的陣法內保存，無論多久都不會腐爛發臭。
葉舒見到了宛如安睡的陶梓，她覺得自己應該悲傷、悔恨或者為好友的死而哭泣，但她現在什麼感覺都沒有，內心毫無波瀾。
她知道自己出了問題，不僅是記憶上，還有情感上。
「我讓侍女為她梳妝打扮，換了新衣服，一直用陣法保存她的身體，」炎吉撤下陣法，讓葉舒能夠接近她，「這是在陶梓身上發現的，我沒敢動，現在你回來就好，看看她留了什麼。」
葉舒打開炎吉遞過來的錦囊，裡面放著一枚鴿子蛋大小的內丹。
葉舒呼吸一滯——
是陶梓的內丹。
她催動靈氣使內丹發光，一朵白色小花從中飛了出來，陶梓虛弱的聲音從中發出。
「葉舒，我是陶梓，我現在應該不在了吧，你別傷心，人各有命。曾經我羨慕人世間美好的情愛，總希望能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然後我找到沈敖，他符合我所有的對另一半的嚮往，所以我認定了他。但從沒想過他表現出的一切都是在騙我。」
「孩子在他眼中就是混雜的怪物。他人間蒸發後，我的日子愈發艱難，孩兒在我腹中躁動不安，我一直以妖氣鎮壓他們，結果暴露了自身，引來除妖師討伐。孩子出世便給那座小城帶來死寂，我也就在那時遇上了沈敖的兄弟，一個叫穆令君的男人。」
「他在沈思身上種了破鬼符，又抽了沈念三魂，以此來威脅我，讓我去殺沈敖，那時我才知道沈敖的身份是鬼王。可我太累了，沈思兄妹倆為穆令君所迫，作為母親的我卻對此無能為力。」
「葉舒，沈思我救不了了，但沈念，如果可以，幫我從穆令君那出討回沈念的三魂，孩子的父親是不會容忍他們，葉舒，我想來想去只有你能幫我了……」
「幫我救救沈念吧……」
小白花傳完話便枯萎殆盡，散落的灰粉沾染到內丹上，內丹金光四起，眾人皆閉上雙眼不敢直視，光華散盡後，一個襁褓女嬰就躺在桌上，安安靜靜地沉睡。
「沈念……」葉舒懷抱沉睡的女嬰，因為丟失三魂，女嬰對外界毫無知覺。
「一個負心漢有什麼值得思念的，從今天起改名陶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