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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考慮好了嗎?」
「嗯。」
「不會後悔嗎?」
「也許會。」
「這樣冒然結婚…對你來說不算是什麼好事,當年我跟你父親…」安又榕回憶起自己失敗的婚姻,卻忽然覺得自己無法教導陸遙,「總之這件事,我覺得你可以再考慮一下。」
陸遙突然抬頭,眼底是一片死寂,安又榕被她的眼神震到。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絕望和無畏。
「沒關係,我都準備好了。」
「我和顧相認識八年了。」
是啊,八年了,如果沒有當年的事情,或許後來念大學的她會有勇氣去牽顧相的手嗎?
「……」
安又榕原本想再說些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口,她感覺自己其實沒有資格,雖說是母親,但安又榕也知道自己在這件事上其實沒有什麼資格插手。
她以前從未參與過陸遙的人生,那麼現在也不要想去干涉她的決定。
安又榕在這件事上對自己的定位很準確,她輕嘆了口氣,說:「知道了,不過戶口本在你爸那邊,我會想辦法幫你要的。」
很久很久以前,陸遙也覺得結婚是一件非常神聖的事情。
但對她來說,婚姻不過是那樣,如果可以當做一個約定和承諾也不錯,但她從來沒有希望過自己幸福美滿,很多事情如果從一開始就不對它抱有希望的話,到最後也不會失望了。
很多人帶著期望結婚,最後卻是傷心離開。
她一開始就對這場婚姻和感情不抱有任何期望,所以也不會傷心,跌倒谷底的好處就是,再也不會往下掉了,每一步都只會是前進和得到。
這是陸遙見過最隨便開始的婚姻,比當年自己父母的婚姻開始還要隨意。
-
陸遙和顧相是一周後去領的結婚證。
領證那天太陽很大,陸遙沒有打傘,站在烈日之下站在門口等顧相來接她,灼灼烈日,溫度和當年相似,結婚證要工作日去領,民政局周末不上班,於是陸遙給殷秦請了個假。
「你生病了嗎?」
「沒有。」
「那我們的勞模怎麼會請假?」殷秦本來是在開玩笑的,「跟男朋友出去玩啊?」
「不是。」陸遙說,「我去結婚。」
「……?」
「領結婚證,領完就回來。」
「……?」
陸遙站在門口,正在跟殷秦說著的時候,顧相的車突然停在她面前,他放下車窗。
「遙遙。」
「嗯,來了。」
「那我先掛了,下午就會準時來的,工作我也不會落下,事情我會加班處理的。」陸遙說著,隱隱約約地聽到殷秦那邊欲言又止。
「結婚…?結婚?」
「你跟誰?」
這聲音聽著可不像是聞池。
殷秦怎麼也沒想明白,內心的八卦之魂卻在燃燒,他想了很久,翻看著自己的手機通訊錄,最後給陸遙的還有艾琳打了個電話詢問。
雖然這麼打電話過去可能會被別人說他一個律師怎麼那麼八卦下屬的感情和私生活,不過殷秦是真的很好奇,也因為陸遙這個人比較特別。
她從來律所的時候就跟聞池在談戀愛,公司前台還很羨慕兩個人的感情,隨時都在當一個檸檬精,後來殷秦也隨口問過陸遙什麼時候跟聞池結婚。
陸遙從來都是對這個問題避而不答的,好像這輩子都不會考慮結婚這個問題。
怎麼現在這麼突然,一點防備都沒有就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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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遙飛速地鑽上車,顧相卻沒有馬上啟動車,他側身過來,伸手拉開副駕駛前面的儲物箱,從裡面拿了一個禮盒出來。
「給你的。」
「哦。」
陸遙垂眸看了一眼,她一開始沒有在意,後來在路上才拆了。
很大的禮盒,第一層放了防曬霜,第二層放了遮陽傘,好像都是為了遮擋這烈日準備的,她看完又合上,一直沒有表達任何的想法,民政局辦事還算是比較利索,沒有耽誤太多時間。
領完證站在外面,陸遙看著手上的小紅本,陽光照在上面。
很多年前,她的筆記本也是這個顏色的封皮,那時候顧相沒有自己買筆記本,倒是陸遙一口氣買了很多,所以顧相找陸遙要了兩個,十五六歲的年紀,正值青春。
大家都喜歡開一些曖昧不清的玩笑,所以也會開她和顧相的玩笑。
兩個相同的紅色本子擺在兩個人的桌上,那時候陸遙跟顧相是同桌,很多人開玩笑,說陸遙和顧相放在那裡的是結婚證嗎,這麼紅的顏色。
兩個人真是般配呢。
沒有人能想到,當年的那個玩笑到現在竟然真的實現了,他們真的領了一個小紅本。
陸遙把結婚證塞進自己的包里,她說:「我要回律所了,你呢?」
「我先送你。」顧相抬手,替她擋了一下眼前的陽光,雖然沒有什麼用處,但他還是這麼做了。
他現在所有的關心對陸遙來說,就像用手掌擋住的陽光,無濟於事。
但所有的事情顧相都會做。
他們先上了車。
「然後回公司處理事情。」顧相繼續匯報著自己的行程,不管陸遙到底關不關心,「對了,之前孫峰…」
「嗯。」陸遙突然抬眸,「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