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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是猜測, 但口口相傳之後, 幾乎所有人都確信, 沈挽情想要救謝無衍,最後自不量力地死在了封魔窟里。
這件事很快就穿得人盡皆知, 給說書先生的話本又添上了一筆新的劇情。
「上藥的時候會有些疼, 得忍著些。」
「嗯。」
風謠情的動作很溫柔, 她輕輕吹了吹沈挽情胳膊上的傷口, 將藥膏放下,「好了,這藥敷上去,過一晚上傷口就會好全。」
沈挽情道了句謝,將胳膊放下。
雖然她覺得十有八九, 紀飛臣和風謠情恐怕是已經看出了些什麼,但是既然明面還沒戳破,就得繼續裝下去。
「放心,飛臣會照顧好你的朋友。」風謠情先開了口,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在勸慰,「不過他…會一直這種樣子嗎?」
不知道為什麼。
明明換了一副容貌同風謠情相見。
但她的語調和神情,就好像是看見自己闊別已久的親生妹妹一樣,溫柔而又帶著些寬慰。
親近到,讓人都不想去說那些欲蓋彌彰的謊話。
沈挽情:「我不會讓他一直這個樣子。」
「我明白了……那你,要不要和我們同行?」風謠情垂下眼帘,語氣輕緩而又平靜,「想找到恢復他的方法,然後一路對付那些妖魔,還要控制著不能讓他失控,這些事情,一個人這麼走下去太辛苦了。」
這一句話,讓沈挽情稍有錯愕。
她幾乎已經確信,風謠情的確是認出自己了。
雖然沈挽情猜到主角二人組不會被單純的易容術糊弄過去,但還是意外他們能發現得如此之快。
更加意外的是,沒有苛責,也沒有質問。
他們好像知道沈挽情為了什麼隱瞞,於是遷就地不去戳破。
甚至,都不用沈挽情開口,就幫她找好了全部的理由。
「我……」
「姑娘看上去不大。」風謠情突然提了個話茬。
沈挽情怔了下,抬眸看著她。
「好像,也才快二十的樣子。」
「嗯。」
「是啊,」風謠情笑了聲,一雙溫柔的眼眸直視著她,臉上笑意溫和,但眼底卻帶著些酸楚,「還是個小姑娘嘛,為什麼要自己一個人扛著呢?」
就像是溫柔的姐姐,帶著些嗔怪而又心疼地看著自己離家出走的妹妹。
沈挽情能夠感覺到風謠情的關心。
這樣的關心,讓她的鼻尖酸澀。
她偏過頭,抽了抽鼻子,忍住眼底的那點酸癢。
「說好了,我們一起走。」
「好。」
從風謠情的房間裡出來,拐過一道彎,沈挽情用餘光掃到站在走廊盡頭的高挑身影。
紀飛臣站在那。
他抱著劍靠在欄杆處,同沈挽情對視,眉頭稍皺,薄唇緊抿,卻只是這麼看著她,沒說一句話。
在月光下,他脖頸處的那道傷疤更加顯眼。
兩人對視許久。
但沈挽情最終還是沒有說話,她朝著紀飛臣稍稍點頭致意,然後回到了屋中。
她看著在床上熟睡著的謝無衍,思忖片刻,拿出修靈書。
自從離開他們之後,沈挽情幾乎就沒有可以去打探他們兩人的消息。
因為那時系統的咒印幾乎無時無刻地逼著她回到主線劇情,所以她只能抗拒接受有關主角的一切動態,來進行反抗。
所以,這是她第一次去打探關於自己離開後,紀飛臣他們發生的故事。
提到他們倆的人很多。
因為魔尊現世是個轟動人世的大事。
無論寫故事的人有多麼喜歡拿沈挽情和謝無衍來進行創作,但他們最終還是被劃為了反派、與正道對立的陣營。
天道宮讓玄天閣和紀家給出態度。
雖然兩個家族都是有不少地位的,但是在是非關頭,當然得做出正確的判斷。
紀家以修煉邪道走火入魔,同魔尊同流合污的名義將沈挽情除名。
紀飛臣不認。
「邪道?挽情是我自小帶大,這一路為救黎明蒼生,幾乎都是讓她以身犯險作為誘餌,反覆用燒血術耗損自己的神魂。單單是不願意聽從天道宮的命令自尋死路,怎麼就成了邪道?」
但這些說法,對於正道二字來說,只能算是藉口。
世上有多少人,而其中認識沈挽情的有多少?在乎沈挽情的又有多少?
人不會在意自己不相識的人的死活。
火燒不到自己身上的犧牲,就算不上犧牲。
世人只知道一件事。
這件事是天道宮給出的解釋,也是所有的派別默認了的解釋。
他們稱之為「道義」。
能讓大多數人活下去的東西,才能叫做「道義」。
「紀氏養女沈挽情,因貪生怕死至蒼生於不顧,受魔尊蠱惑兩人存有私情,為一己之私,叛入魔道。天理不容,道義不容。」
話有很多種說法。
仔細看上去,天道宮給出的說法,和紀飛臣的說法,好像的確是同一件事。但在給對錯提前判定了性質之後,這就是罪證。
而那時的紀飛臣和風謠情也突然明白了。
幾百年前,謝無衍也是這樣「叛入魔道」的。
於是,紀家責罰了紀飛臣削骨鞭,向世人證道。
風謠情的父親出關後,將她拘禁在玄天峰,說她被魔道蠱惑心智,令她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