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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下了床,越過沈挽情,似乎是準備離開。

  完了完了。

  …看樣子就是一副想去殺人的樣子。

  沈挽情艱難地咽了下口水,然後決定鋌而走險。

  於是她一個翻身,非常刻意地,壓住了謝無衍的衣角。

  謝無衍的動作停住,他看了眼一旁的沈挽情,許久沒動,然後彎下腰,抬起她的胳膊,抽出自己的衣袍。

  沈挽情立刻又一個翻身,壓住他的胳膊。

  謝無衍接著抽出。

  沈挽情接著轉。

  終於,在整整五個來回後,謝無衍不動了。

  他在沈挽情旁邊坐下,一句話也沒說,撐著下巴,安安靜靜地盯著她的臉。

  沈挽情緊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

  但她總覺得謝無衍的目光跟有溫度似的,一寸寸從自己臉上掃過,像是一把刀,緊緊貼著自己的臉頰摩擦過去。

  被這麼盯著,還怪難適應的。

  於是她偷偷地轉了下腦袋。

  而下一秒,她的脖頸就被一隻冰涼的手扣住,瞬間收緊。

  沈挽情一個鯉魚打挺起了身,抱起枕頭往後縮了兩步。

  謝無衍慢條斯理地收回手,眯起眼,眸光含笑:「不裝了?」

  沈挽情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脖子,順了會兒氣。

  雖然謝無衍剛才似乎是有手掌收緊的意圖,但其實克制著力度,並沒有真的傷到她。

  聽見謝無衍這麼問自己,她有些心虛,於是開始嘴硬狡辯:「沒、沒有,我剛剛明明睡得很死,是你動手動腳我才醒的。」

  「動手動腳?」

  宛若聽到什麼笑話一般,謝無衍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

  下一秒,他抬手握住沈挽情的腰,另一隻手捂上了她的唇,身子向下一壓,將她扣在了自己的身下。

  兩人的衣袍交疊在一起,就連一旁的床帳都被牽扯著稍稍震動,掛在床邊的玉石碰撞,叮噹作響。

  沈挽情甚至能從謝無衍那雙噙著些笑意的眸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影。

  不得不說,曾子芸這麼個紀飛臣的鐵桿粉絲,轉眼就喜歡上了謝無衍,還是有點道理的。

  雖然他這人看上去並不像紀飛臣那麼霽月清風,渾身上下帶著點妖氣,即便是溫和地沖人笑,那雙狐狸眼裡也全是招人。

  非常標準的一藍顏禍水。

  「明白了麼?」謝無衍鬆開捂住她嘴巴的手,聲音低啞磁沉,「這才是動手動腳。」

  沈挽情眸光微震,她抿了下唇,剛準備說話,就聽見一道咋咋呼呼地聲音由遠及近傳來——

  「殿下殿下,我遛彎回來了。玄天閣這後山破破爛爛的,什麼好東西都沒有,全都是些低階小妖,沒有一隻能夠配得上我這尊貴的……」

  玄鳥撲扇著翅膀從窗戶里飛進來,定睛一看。

  三雙眼睛面面相覷。

  氛圍在一瞬間安靜地出奇。

  玄鳥:慌。慌得一批。

  它驚慌失措地在原地撲騰了一下,然後又打了個轉飛出去:「啊啊我突然想起來左邊那塊山我還沒遛完,放心放心殿下!我守口如瓶守口如瓶!」

  沈挽情注視著玄鳥離開,然後轉過頭看著謝無衍,思忖許久,然後非常誠懇地說:「你放心,我會替你向它解釋清楚的。」

  謝無衍:「解釋什麼?」

  「解釋你沒有在勾引我。」沈挽情邊說著,邊寬慰似的拍了拍謝無衍的肩膀,「安心安心,我不會毀了你的清譽的。」

  謝無衍:「?」

  你說誰勾引誰?誰毀了誰清譽?

  世界上在沒有比想要逗小姑娘看她驚慌失措,結果發現對方比自己更像一個流氓頭子更讓人喪氣的事情了。

  謝無衍沉下臉,站起身,拂袖準備離開。

  「哎哎!」沈挽情眼疾手快地牽住了他的衣袍,「你去哪?」

  謝無衍轉頭看著她,眸中宛若一片看不到波瀾的死水。

  他沒說話,安靜許久,突然蹲下身,與她視線持平。接著伸出手,輕輕扯開了自己的衣領。

  衣服下是一片如同蜘蛛網般的血痕,以細微不可覺察地速度,在向上蔓延。

  「知道這是什麼嗎?」謝無衍問。

  沈挽情搖了搖頭。

  「這是能殺掉我的東西。」他說。

  沈挽情稍怔,然後反應過來。

  原書里有提到過,謝無衍在前期封印沒有徹底解除之前,一直飽受封印殘留下來咒術的折磨,所以實力一直被壓制。

  她突然記起來,這麼多天下來,謝無衍晚上的體溫總會比白日要低上很多。包括剛才觸碰自己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冰塊觸及到肌膚,讓人頭皮發麻。

  看樣子,這咒術總會在晚上發作。

  至於會誘發出怎麼樣的痛苦,沈挽情一無所知,但這恐怕也是謝無衍每晚都不曾睡過一個好覺的原因。

  「沈姑娘,我不知道是誰指使你做這麼些事,但我奉勸你,趁早收手,不要再來招惹我。」

  謝無衍抬起手,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你以為,我真的不會殺你麼?」

  殘留在他體內的封印咒,每一天都會像是一根根扎進身體裡的刺,在從那根刺內蔓延出無數道尖銳的稜角,撕裂全身,連骨髓都在銳痛。

  沈挽情看著他的眼睛,思索了許久,眨了眨眼:「我明白了,那我給你念話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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