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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挽情忍了,假裝沒聽見。
然而,當她要開始換衣服的時候,才發現她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身後目光炯炯,燒得人背脊發燙。她捏著小裙子,停住了正準備解開衣服的手,被這理直氣壯的視線燙到懷疑人生。
…所以這人真當自己在看直播呢?
沈挽情深吸一口氣,揪起裙子站在謝無衍面前,看著他的眼睛,試圖用眼神暗示能稍微能夠主動一點做出反應。
然而他毫無反應。
甚至還露出了「你看著我做什麼」的不耐煩表情。
終於,沈挽情忍無可忍,一肚子的髒話想要罵出來,但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然後露出一個非常和藹可親的微笑:「這位哥哥,這邊建議您閉一下眼睛呢,人家要換衣服了啦。」
「哦。」
然後,她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謝無衍恍然大悟似的抬了抬眼,接著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轉過頭敷衍似的將眼睛閉上。
不是,你這人怎麼閉個眼睛的功夫還能順帶羞辱一下人?
沈挽情忍氣吞聲,找了個角落,正準備迅速換完衣服的時候,突然聽見門口傳來陣敲門聲。
「挽情,我進來了?」紀飛臣喊了句。
聽見這話,沈挽情瞬間挺直後背,看了眼靠在床上閉目養神的謝無衍,太陽穴突突直跳。
「吱呀——」
門推開一條縫。
「等等等等——」她一邊這麼喊著,一邊躥到了謝無衍旁邊。
謝無衍掀起眼皮,看著她。
沈挽情沉默了一會兒,接著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將他往裡一推,揪起被子胡亂蓋在他身上,然後放下床帳。
床帳剛放下,紀飛臣就推門進來了:「昨晚休息的怎麼樣?」
一聽到昨晚,沈挽情頗為心虛地斜了下視線,掃了眼身後的床帳:「…挺好。」
她就希望謝無衍能這麼安安靜靜地躺著,不給自己整么蛾子。
然而謝無衍用實力證明了,他偏不。
他翻了個身。
床板發出「吱」的一聲,在房間裡顯得格外響亮。
沈挽情想掐死他。
紀飛臣轉頭,狐疑地朝著床的方向看了過去:「剛才——」
「啊對了,」沈挽情飛快打斷,「說起來,紀大哥找我有什麼事嗎?」
紀飛臣被轉移開注意力:「嗯,我們在此地耽擱了太久,眼看你傷勢也並無大礙了,所以今晚便動身回去。你好好收拾收拾,可別遺漏了東西。」
說完,絮叨了幾句尋常話後,便轉身離開。
總算將人送走,沈挽情鬆了口氣,轉回去掀開床簾,氣勢洶洶地準備去質問謝無衍。
結果一眼望見謝無衍胳膊枕著頭,懶洋洋地躺在床上,手裡拎著本話本,食指夾在兩頁間,饒有興致地翻看著。
沈挽情定睛一看書名:《迷情天絕谷》。
她這些天四處淘了許多話本,躺在床上看完一本就隨手往床邊塞。
這本書講述一位師尊和自己叛逆的女徒弟之間的愛恨糾葛,還涉及到強取豪奪虐身虐心求而不得的囚禁等羞恥情節。
「……」沈挽情頓時就沒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巨大的羞恥感。
羞恥感上頭,也顧不得打不打得過,她往前一撲,伸手去搶那本書。謝無衍像是故意要逗她,將手一抬,讓她夠不著。
「砰」
而就在這時,門再一次被人推開。
這回沒像紀飛臣那樣給人半點緩衝機會,曾子芸風風火火的,大大咧咧地問道:「沈挽情,你知道謝公子去哪了嗎?我剛才給他送東西沒看到人……」
草。
沈挽情頭腦一片空白,還保持著搶書的動作沒反應過來。
謝無衍抬眸,扣住她的後背,將她整個人往身前一帶。食指一划,床帳降了下來。
曾子芸一探腦袋,沒看見人。
狐疑地走進來,吊著嗓子喊了兩句,也沒人回應。她轉頭看向床的方向,將腰一插:「不會還睡著吧?」
說完,便伸手去掀床帳。
沈挽情窒息了。
如果說剛才紀飛臣進來的時候抓包謝無衍,沒準還有解釋的餘地。
現在兩人以這樣一個異常的姿勢躺成一塊,再被抓包那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床帳被掀開一角,透進來一束光。
她心死如灰。
謝無衍低頭,看著懷裡耷拉著腦袋,跟蔫了的小兔子似的沈挽情,長眸稍眯,繼而不動聲色地將手稍稍扣緊。
她很瘦,這么小小的一點,窩成一團之後仿佛輕而易舉地就能將整個人揉進懷裡。
「咦?」
預想之中曾可芸的驚叫聲沒傳來。
她狐疑地看了眼床內,皺了皺眉,「不在房間裡嗎?」
沈挽情一怔,正準備抬頭,卻被謝無衍扣住後腦。
他豎起一根食指,抵在她的唇瓣處,眉眼噙著些笑意:「噓。」
唇側猝不及防觸及到一個冰冷的溫度,讓沈挽情不由地稍愣了下。
她看著那雙笑意瀲灩的雙眸,隨即反應過來是,估摸是謝無衍使了些障眼法。
曾可芸沒見著人,摸著腦袋離開了房間。
沈挽情鬆了口氣,撐起身,跪坐在謝無衍旁邊,拍了拍胸口順口說:「謝謝。」
謝無衍食指輕撩起她一縷頭髮,依舊是那副慵懶姿態,放在手裡把玩,片刻後慢悠悠地接話:「行啊,怎麼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