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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下,她將一隻腳踏在門檻之上,笑道:「我們奶奶吩咐我來請大夫過去看診。」

  馮周不解,問道:「適才不是才見過當家奶奶,並未聽她說起有何不適。」

  纂兒道:「你不知,那是我們家姑娘。我說的這位,是我們家大奶奶。」

  馮周方才明了,當即提了箱子,說道:「原是這樣,還請姑娘帶路。」

  纂兒卻走上前來,說道:「不忙,我近來也時常胸悶噁心,還請大夫先替我診上一診。」說畢,逕自在桌邊坐了。

  馮周無法可施,又不好隨意得罪這家裡的人,只得重又坐下,說道:「還請姑娘伸手。」

  纂兒便卷了袖子,露出一段蔥段般的胳臂,平放於桌上。

  馮周看了兩眼,旋即低下頭去,探出五指,診了一番,又問道:「敢問姑娘,近來月事可准?」

  纂兒回道:「大約已遲了兩個月了。」馮周微微頷首,沉吟一二,旋即道:「姑娘這是有喜了。」

  纂兒喜出望外,低聲問道:「敢問大夫,這信兒可准麼?」馮周微笑道:「婦人身孕,小醫還是看的準的。」纂兒低頭不響,盤算了一會兒,說道:「待會兒見了我們奶奶,還請大夫遮掩一二,恩有重報。」

  這馮周是大內服侍過的人,什麼風浪不曾見過,聽聞此語,立時便知裡面的關竅。他是個避世之人,哪裡願沾惹這等內宅是非,自然無可不可,便道:「姑娘安心,小醫不是多嘴之人。」

  當下,纂兒引了他往後宅去見王氏。

  走到門上,纂兒先進去通報,少頃便出來請了馮周進去。

  馮周入內,進門便見一婦人坐在炕上,青春大約二十,中等之姿,容色較先前所見的當家奶奶大為不及,打量了一番,便即低頭問安。

  王氏見大夫過來,也無話可說,只是仗著大約有了身孕,拿班作勢,咬文嚼字道:「大夫有禮了,我這幾日身上甚是不適,飯吃不落,身上乏的厲害,月事也遲遲不來,煩勞大夫給瞧瞧。」言罷,就伸了手出來。

  馮周見這婦人話說的顛倒,卻倒硬拿出一副主家奶奶的派頭,肚裡暗暗發笑,面上也不帶出,應承了一番,便就上前診脈。

  須臾事畢,馮周點頭捋須道:「奶奶這是精血虧虛之症,不妨礙的。冬春之交,時氣轉換,人常有此症,稍加調理,便就大安的。」

  王氏一聞此言,登時圓眼大睜,顫著聲問道:「大夫,你可是看走了眼的?我月事遲了許久,又常犯噁心,竟不是身孕?」

  馮周莞爾道:「奶奶說笑了,小醫雖不能,這點子小事還是看得出來。奶奶並無孕事,只是為時氣所感,又虛火旺盛之故。」

  王氏坐在炕上,愣愣怔怔說不出話來,半晌忽然暴跳起來,衝著那大夫戳指大罵道:「你這個庸醫,識些什麼醫理!治個娃娃鬧肚子便罷了,哪裡看得出婦人身孕?!我分明便是有孕,你在這裡亂放什麼屁!」滿嘴唾沫星子橫飛,將這大夫牽著頭皮罵了個狗血淋頭。

  纂兒在旁看著,曉得這奶奶是弄性子了,也不敢勸。

  正在亂時,外頭珠兒尋來,進門便道:「我說大夫走到哪裡去了,原來是被奶奶請來了,倒叫我一地裡好找。」說著,轉又向王氏道:「我們姑娘請馮大夫過去說話,不知奶奶這裡還有什麼吩咐沒有?若是沒有,我便帶了人去了。」

  那王氏因幾次三番在這姑娘手裡吃虧,此刻雖在火頭之上,也不敢違背她的言語。當下,一聲兒不吭的任憑珠兒拉了人去。

  離了這門,馮舟擦了擦額上虛汗,唏噓道:「這奶奶當真好大的脾氣。恁一頓好罵,我以往倒少見的。」

  珠兒笑了笑,說道:「我們奶奶脾氣不好,倒惹大夫見笑了。」又問道:「大夫適才在裡面說了什麼,倒惹的她這樣生氣?」

  那馮舟微一遲疑,便道:「倒也不曾說別的,只是替大奶奶診了回脈,說她近來不適皆為陰虛火勝之故。這位奶奶便惱將起來。」

  珠兒步履微微一頓,倒也不曾多言,只點了點頭。

  一路走到夏春朝住處,入門卻見夏春朝正在炕上哄孩子,一面同陸誠勇說話。

  見他進來,夏春朝便笑道:「卻才忘了說,還有一樁事要麻煩大夫。自入春來,氣候不定,家人多有生病的,也煩請大夫給瞧瞧。」

  那馮舟自然一口應下,別無二話。

  夏春朝又問幾時能為陸誠勇醫治,商定隔日過來,便打發了這馮舟去。

  待馮舟去後,陸誠勇問道:「看這大夫言談舉止,倒似是見過大場面的,不知他是哪裡人,夏掌柜是怎麼識得他的?」

  夏春朝皺眉道:「只顧著病急亂投醫,卻倒忘了細問。夏掌柜也只說是別處識得的,治小兒科疾病很有幾分手段,我這就請了他來。」

  正說著話,珠兒走上前來,說道:「奶奶,我才到大奶奶屋裡去,見她正扯著馮大夫大罵。出來細問,好似是因馮大夫診治出來,大奶奶並不曾有什麼身孕。」

  夏春朝微微一怔,旋即點頭道:「這也罷了,她過門也好些年了,至今好容易看見點消息,轉眼又成了泡影,心裡焦躁也是在所難免。」話至此處,她正要說曉得這其中滋味,忽看了陸誠勇一眼,終是不曾言語。

  陸誠勇在旁插口道:「子嗣乃命數中事,各盡其責也就是了,倒也不能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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