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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舒哭笑不得,「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只是想說……這麼多年過來了,您當真要永遠獨身一人過活嗎?」

  「就沒想過,找個貼心的人一起過日子?」

  謝飛垣一愣,大約是沒想到游舒會關心自己的終身大事,半天都沒回過神。

  游舒斟酌著小心說:「我知道,您與賢妃娘娘的事,可斯人已逝,您就打算抱著回憶和後悔過一輩子嗎?」

  他曾聽蕭未辛細細的講過他們二人的故事,聽完只覺得造化弄人。

  當年賢妃娘娘還沒有入宮的時候,仍是家中備受寵愛的小姐,待字閨中天真爛漫,性情溫厚純良,琴棋書畫也無一不精,是那一代名門閨秀中的翹楚。

  而那時的謝飛垣還是剛在江湖闖出名頭的殺手刺客,行事詭譎心狠手辣,拿人佣金取人性命,幾乎什麼活都敢接。

  看似毫無交集,也不可能有交集的兩人,卻在一次意外的花燈節上相識了。

  並沒有什麼驚心動魄的開端,只是幾個小流氓意圖對賞燈不小心落單的小姐不軌,而年輕氣盛的少年刺客剛好在樹上小憩,聽了女子的哭聲後非常不耐,索性拿了劍下去,一人一下全殺了。

  當時的千金小姐眼見著自己面前死了人,當真是嚇得花容失色,可多年的教養硬是沒有讓她失了儀態尖叫出聲,只是害怕的躲在樹後。

  少年時的謝飛垣脾氣比現在還暴躁,又非常愛耍酷,分明知道那小妞躲了起來,卻故意裝不知,抬腿就要走。

  小姐怕他把自己一人丟在黑漆漆的郊外,忙抬腳小心跟在後頭,卻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少年雖然覺得她很煩,可到底還是漫不經心的把人一路帶回城裡,正好遇上來找人的下人們。等到小姐回頭看去的時候,她只能看到城外河裡倒映的月光,卻根本看不到那個神色冷淡的少年。

  後來的故事就有些像話本了,謝飛垣接了任務要在城裡多留些時日,而那時的李家是當地的名門望族書香門第,他在踩點的時候就又見到了那位小姐。

  夜色下還看不清,可白日再瞧的時候,那位李小姐可真是驚為天人,謝飛垣短暫的十九年人生中再沒見過比她更美的人,那雙眼睛就跟會說話一樣。都說年少慕艾,謝飛垣也只是個普通的少年而已,就算他是個殺手。

  一來二去,兩人暗中彼此就有了些說不清的情誼,畢竟謝飛垣也是個英俊的少年,一身冷冽氣質拿出去也是能騙騙小姑娘的。

  只是他們雖有情,卻從未做過任何意見超過禮儀規法之事,謝飛垣曾想過要金盆洗手,掙份家業來,乾乾淨淨的贏取心上人。可世事無常,天公不作美。

  那年皇上微服私訪,一眼就相中了李家小姐,下了旨要帶她回宮。

  那一道聖旨打碎了年少人所有的美夢。

  謝飛垣那晚第一次破了規矩,偷偷地翻窗進了小姐閨房,想要不顧一切的帶她走,從此就做一對亡命天涯的野鴛鴦。

  可是李小姐比他更為理智,她身後是一整個李氏家族,足足兩百口人,自前朝就已經存在了三百年的古老名門,倘若因為她一個人就被滅門,這份罪責就算下了地獄也無法贖罪。

  她清醒地知道,自己決不能為了一己私慾而毀掉全部族人。

  於是謝飛垣哭著走了。

  卻又不舍的一路跟在皇帝的車馬後,從那小小的邊鎮裡來到了不熟悉的繁華京城,又親眼看著那輛豪華馬車一路車輪滾滾進了偌大皇宮,朱紅大門隔絕了他的視線,他永遠都進不去那扇門。

  再後來,謝飛垣想法子混進宮當了個普通的守門侍衛,以為自己可以偷偷的看著心上人過活,卻又聽說新帶來的李小姐被封了妃,可只是盛寵了兩年就失了寵愛,跟前伺候的人也不精心,那一刻他的有多心痛,恐怕只有他自己懂。

  「我有很多次想殺了那狗皇帝。」謝飛垣喝多了,說話也開始含糊,「他從我身邊帶走了清葉,卻又從沒好好地善待過她,我好不容易混到大內侍衛長的時候,她瘦得可憐。」

  游舒深深一嘆,「在不愛的人身邊,日子當然不好過。」

  尤其老皇帝還很風流,什麼樣的美人到他那裡也都是會膩味的,而且賢妃還從不屑於爭寵服軟,又沒有娘家撐腰,在宮裡的日子就更加難熬。

  「那時候要不是我里外打點,他們母子不知給人欺負了多少回。」謝飛垣說到這裡,仍然是極恨的,「好不容易等那狗皇帝死了,我、我不過就是離開去處理事情。」

  「就只是一小會兒而已……」他抬手捂住自己的眼,似乎很不願意回憶往事,「只是一夜。」

  等他回來的時候,賢妃娘娘已經被人害了。

  游舒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大人莫要自責。」

  他曾聽蕭未辛說,那時他已經打算好了,他年滿十八在外開了府,然後等到蕭未深上位,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把母親從宮裡接出來和他一起住,他們母子不必再怕被人欺負。

  他甚至還想著,謝飛垣這些年為了護他,拋棄了所有曾經得到的東西,這份恩情他永世難忘,若是把母親交給他,他很放心。

  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可誰能想到在臨出宮的前一夜,賢妃娘娘竟被人活活勒死。

  她死在了黎明的前一天。

  誰敢說這不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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