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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嫁人……」凌蘊儀的淚水滴下來,滴到唇邊,又咸又澀,她緩緩除去了自己的衣裳,喃喃道,「澈之,你看看我,這樣的我,還要如何好好生活?」

  陳澈之轉過頭,但又不過只是停頓了兩秒,他就面色鐵青的轉開了臉去……凌蘊儀雪白的肌膚上,全是青紫傷痕,一道一道,新舊交加,觸目驚心。

  陳澈之捏緊了手,好半晌才道:「穿上衣服。你,想要什麼?」

  凌蘊儀的眼睛裡迸出光彩,她道:「澈之……我,我現在的日子,根本就已經生不如死,凌家,凌家懼怕孫家,也不肯為我出頭,因為父親的事,我母親更恨我沒能出上力……澈之,我已經沒有辦法繼續留在京城了,我想離開,你,你能帶我走嗎?- 你放心,我去了美國之後,絕不會糾纏你,我會去工作,我可以做家庭教師……只是我現在根本走不了,孫慶源那個畜生對我……他根本不肯放過我。」

  陳澈之現在的處境並不好,他是從燕北逃避日本人和保皇黨親日派的追殺逃到京城的,孫慶源的叔叔是警備廳廳長,他幫她,只會惹上更多的麻煩……可是當年他拒絕了她,讓她走上了現在的境地,而現在再拒絕她,可能等於是推她去死……他眼前閃過她的側影,最終在桌上放了一張寫了地址的卡片離開了。

  那張卡片並不是陳澈之現在的藏身地址……他將這事交給了自己的近身護衛去處理,那個地址只是他們其中一個接洽地點。

  七日之後,凌蘊儀就收到了一個新的身份和赴美的簽證,同時還有一張船票以及到了美國之後一個可以聯繫的人……可惜她收到這些東西卻未能離開。

  孫家。

  凌蘊儀慢慢卸著妝,孫慶源站在她身後,看著鏡中的她笑道:「夫人好演技……真是沒想到陳澈之,不,金元徹對你還真是舊情難忘,只消稍一用計,滴上兩滴眼淚,他便心疼了,還幫你處處安排妥帖,嘖嘖,可惜最毒婦人心,他怕是再想不到,他會命喪你手吧。」

  雖然陳澈之未出現,但跟蹤那和凌蘊儀接洽的護衛順藤摸瓜,想來他很快就要見閻王了。

  凌蘊儀的手一頓,她道:「你,你要殺他?你不是跟我說只是想要從他那裡拿到一些東西……他和繁花大飯店老闆的交易嗎?」

  說到這裡,她眉毛皺了皺,「金,金元徹?」

  這兩年金元徹在燕北活動很多,她當然知道金元徹是誰。

  孫慶源扯了扯嘴角,上前捏了捏她的下巴,笑道:「夫人還不知道?哈哈,可惜了……你知道嗎,你可是差點做了我們大燕朝皇子的皇妃……哦,還可能是皇后,你那位前未婚夫陳澈之就是慶安王的嫡長子,先帝的嫡親兄長金元徹。」

  凌蘊儀強忍著震驚,但臉色還是有些發白。

  她喃喃道:「金元徹……慶源,你要殺他,你……為什麼,我聽說他和燕北軍是一起的,你……」

  孫慶源眼中的凶光一閃而過,他冷冷道:「不該你管的就少管,你放心好了,凌家那邊的生意我會放過他們一碼,至於你那心上人,卻不是我要殺他……我也沒有騙你,我要的只是一個交易,但跟我交易的那些人,要的卻是他的命。」

  說到這裡,面色卻又緩和下來,摸著她的脖子,笑道,「蘊儀,你不要忘了,現在你是我的夫人,我們才是連在一體的。」

  他的手摸到一塊淤青處,輕輕壓了壓,狀似心疼道,「委屈夫人了,我知道夫人的心,你放心,這一次你幫了我大忙,柳姨娘敢害你,改天我就將她打發出去。」

  柳姨娘就是不久前害她小產的女人,孫慶源寵愛她,哪怕證據確鑿他也不過就是斥了她一頓冷落了幾天,現在竟然肯把她打發了去……不過凌蘊儀此時也高興不起來,她只覺得身上一陣陣寒意襲來,忍不住顫抖,可是孫慶源攬著她,她也半點不敢動彈……她沒有辦法,雖然她恨陳澈之,但她也從來沒有想他去死,可是她根本沒得選。

  第92章 番外-緣淺

  民國十八年,九月,京城。

  新政府的國防會議開了三日,初步擬定了《國防計劃綱要草案》《新政府制式兵器草案》《軍工廠管理草案》等一系列國防和軍事建設草案……在這些方面嶺南其實早都已經走在了前面,嶺南的武器裝備生產和軍工廠的建設也較新政府和其他軍政府要先進齊備許多……這些在燕北對日的戰爭中已經有直接的反映,因此新政府又特地安排了軍政部外務次長在此會議之後,和廖珩一同去嶺南,進行視察和交流訪問,當然西北和江南各地新政府也都安排了人去視察,只不過不是外務次長親自過去而已。

  下了會議,俞閩烜走到廖珩面前,慢慢道:「這次去嶺南,還要請廖兄多擔待了。」

  廖珩淡道:「俞次長客氣,公事而已,談不上擔不擔待。」

  俞閩烜便是此次派去嶺南的新政府軍政部外務次長。

  俞閩烜也算得上是這幾年新政府政壇的新秀了,當其時年輕的權貴不少,但多數靠的是父蔭,而俞閩烜卻是少有的年紀輕輕,但不靠家族之力或者裙帶關係上位的一個……當然他家族也算得上顯赫,但爬上這個位置憑的主要還是他的能力和手腕……燕北抗日新政府參與的戰術還有外交安排,也多是出自俞閩烜之手。

  俞閩烜笑了笑……他去嶺南的確為的是公事,但這公事也並不一定非要他去不可……五年了,他和她相識八年,已經和她五年將近六年沒再見見。有些東西就如醇酒,你初飲時雖覺得美味,但也淡淡,並非非她不可……他性格本來就不是多麼熱烈的人,所以那時在美國他明明對她很有好感,但在得知她已有未婚夫的情況下,便也就若即若離的保持了距離……及至同船回國,他追求了,卻未能成功,那時他也以為他能忘,或者至少漸漸會淡了,但卻沒想到那滋味卻不知為何越積越深,越積越濃,竟是深入了骨髓般,欲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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