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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上被圍困,瑾瑜得知家中境遇,本想單槍匹馬的迎擊,是薛飛留下的字條。說穆清之前察覺有線人,所以和他說過希望能在危機時出一臂之力。

  也正是如此,他冷靜下來,放下身段去求魏顯榮,這才有機會救出東霖和整個第五家。

  緊接著就是每日都難得平靜,穆清回德化時,他坐立難安,本是想要吩咐他人暗中保護。

  最後還是找了由頭,暗中到德化,好在他來得及時,也得知了穆清言不由衷的真相。

  瑾瑜更是內疚,決定再也不會將所有都拋諸腦後,義無反顧的相信她,陪穆清走完所有的艱難與開朗。

  可是第五家的危機接踵而至,容不得人半分喘息,他又為了這些要做出取捨,甚至背負罵名。

  親人離世,權謀相殺,終於能放下往日種種,和連穆清安然度日。

  對瑾瑜來說,那近一年的時間,當真是他有生以來,最自得意滿的時光。對他來說,平淡無奇又刻骨銘心,只可惜他未能看到孩子第一眼,這也成了他有生以來的遺憾。

  更重要的是,他沒能守在穆清身邊,沒能及時相護,沒能以命相搏。

  一念之差反倒成了天人永隔,第二年,第三年……日復一日,似乎連回憶都變得模糊淡然,但他心口的疼痛,卻是愈發深刻。

  已經五年了,瑾瑜也時常幻想著,她會不會還沒有死,會不會還在等他……可是想歸想,每次都是被自己殘忍的自嘲打斷這些荒謬的念頭。

  他帶著兩個孩子,一如往常,踏上歸途。坐在火車的窗邊,欣溶不停逗著兩個孩子,瑾瑜甚至開始動搖,是不是自己真的應該放棄,是不是真的要接受欣溶的好意。

  火車即將發動,瑾瑜堪堪轉頭,瞥見對面即行的火車,人來人往,也瞧不出什麼花樣。

  他索性轉過來,倏然間,瑾瑜似乎感覺到方才的餘光,傳來熟悉的身影。他忙轉過頭,那輛車上正拿著車票尋坐的女子,偶然間側過臉,他近乎要泯滅的希冀恍然衝上心頭。

  瑾瑜輕喚著她的名字,直奔車門,可是兩邊的列車已經發動,他站在車廂連接處朝著對面的火車喊穆清。

  鯉城火車站裡聲音嘈雜,兩邊的距離又遠,很快就將他的聲音淹沒。

  瑾瑜雖說不能全然確定那就是連穆清,可是就算真的是自己看錯了,也不想放棄這來之不易的希望。列車員攔住他,兩列火車的走向相反,瑾瑜無奈只得看著那車遠去。

  雲宥和雲曦悄然跟上來,欣溶方才站在一旁,聽見他不斷喊著穆清,就知道發生什麼。

  瑾瑜抱著殘念,打聽到那列火車的路線,打算尋找她的蹤跡。緊接著日本人徹底打進來,他和東霖將家裡的婦孺孩子都送出國,帶上承德加入了新四軍。阿夏和承德結了婚,成了隨行的軍醫。

  1945年,總算是將日本人擊敗,得以解放勞苦大眾。他仍然沒有放棄,直到在新中國成立時,1949年,普天同慶,共襄盛舉。他本想登長城舒意,顛沛了十七年,年近半百,還是沒有尋到他想見的人。

  就是這樣沒有想見,那個人就出現在他的面前,驀然回首,連穆清帶著陌生又親近的目光,停駐在他身上。

  十七年的等候,值得嗎?答案當然是……

  ……

  總算到了德化,新月和顧驍帶著孩子打算買些東西帶給老人。新月接到白冰的電話,說是會路過她太爺爺家附近,但是擔心兩個老人會不記得自己,問她能不能先過去。

  新月告訴顧驍,便帶了些東西,先到太爺爺的宅院去。

  正巧在巷口碰見白冰的車,她將包好的照片放在了裡面,兩人寒暄了兩句,白冰就離開了。

  她看著手上的紙袋,慢悠悠的走在經過時光侵噬的街,又換上了全新的外衣。

  不知為何,新月像是拆高考的成績單一樣的緊張,從裡面小心翼翼的拿出照片,正好走到紅磚厝門口。

  大門敞著,能看到裡面陳舊的匾額,上書“清河堂”,源於海晏河清。

  院裡的搖椅上躺著鬢髮花白的老人,悠然自在,院裡的鳶尾開的正好,枝頭的喜鵲也在歡呼雀躍。

  新月看著手上那張幾十年前的結婚照,還有他們最近拍的婚紗照,會心一笑,想著:“太奶奶年輕的時候,真的很漂亮。”

  瑾瑜後改姓姚,在找回連穆清的以後,才發現她並不記得自己,又重新追回她。

  後來才知道,當年她在浦東遭受炮火以後,在地下的防空洞醒來,因為受到炮聲影響,右耳失聰。之後風雨飄搖,混亂的時候去了西藏,在那裡生活了許久。

  新月走到太奶奶左面,俯身輕喚,

  “太奶奶……”

  那老人眯著眼抬頭,和藹的笑容展開,新月捏著那張相片,瑾瑜拿著當年的八音盒,抬著拄杖挪動。

  新月急忙走過去,扶著他坐在太奶奶身邊。

  從不惑到耄耋,終究白首不相離,所有的希冀和失落,等待和仿徨,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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