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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譁然。

  「謝姑娘能看明白這一點,當真是極好的,不枉費宮令女官教你的這些時日。」扈昭儀重新歪斜著身子,給寵貓梳毛,只當謝珠藏終於知道什麼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然而,謝珠藏不以為意地道:「所以,我有惑,便只問您了。」她說話恭謹,聽不出絲毫的不順來:「在您眼中,各執一詞,原來,就是……事實清楚嗎?」

  扈昭儀的手一頓,目光銳利地看向謝珠藏。

  謝珠藏不躲不避,聲音清朗,而又擲地有聲:「這,宮令女官可未、未曾教我。她只教我,正宮之身,該當……明事理,辨清濁。事未定,則……不可因、因私慾,濫施刑,枉顧禮正。」

  這一瞬,四周鴉雀無聲。

  宮令女官更是驚愕地看著謝珠藏——她其實並未對謝珠藏說過這樣的話,可她卻知道,這是《禮典》中所載,昭敬皇后的語錄。

  宮令女官當機立斷,立刻對謝珠藏行大禮:「謝姑娘聰穎好學,這些話正是先皇后告誡後來者的箴言。姑娘銘記於心,實乃六宮之福。」

  槐嬤嬤何等人,她馬上也道:「姑娘明事理,辨清濁,不因私慾,濫施刑罰。實乃六宮之福!」

  毓慶宮協從的宮人,都跟著槐嬤嬤,堅定地高呼「六宮之福!」

  謝珠藏就站在她們的身前,身量嬌小,卻如銅牆鐵壁,不可逾越。

  扈昭儀驚愕地坐直了身子——謝珠藏這跟指著她的鼻子罵,又有什麼區別!不,這不僅僅是在指著她的鼻子罵,更是在把她身為庶妃未為皇后的心事,把她的臉面,死死地往泥里踩!

  「謝姑娘說得極是。」扈昭儀端正地坐好,眸色沉沉,山雨欲來:「本宮既已查明那罪婢蓮霧,非因父喪出宮,那本宮更該狠下心來,不得因私慾心軟,反倒助長東宮此等禍亂宮闈的歪風邪氣。」

  扈昭儀也不是吃素的,她一臉正氣凜然地掃了眼站在四周大氣也不敢出的宮人,目光最後落在挺直著腰杆的入墨身上,像是看著一個死人:「本宮原想著,入墨是太子的宮侍,也該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從輕發落。可謝姑娘這話,倒是提醒了本宮。欺上瞞下,無由出宮,就是逃奴,就是連坐的死罪。」

  「來人!把入墨罪奴押上前來!」

  第46章 交鋒厲

  眾人一個哆嗦, 先前因謝珠藏的言語而生出的激盪之情,很快又被對扈昭儀的畏懼給壓了下去。

  謝珠藏並不將眾人的反覆放在心上,她擋在了入墨的身前。

  扈昭儀露出了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冷笑:「謝姑娘, 你方才可還說, 要明事理。怎麼,輪到要懲處入墨,就捨不得了?」

  顛倒黑白的本事, 扈昭儀比起扈玉嬌, 自然是更勝一籌。

  槐嬤嬤和入墨等人,明明知道扈昭儀有意避開「各執一詞」和「記簿被毀而無對證」的漏洞, 卻只能咬牙切齒,而不能直接與她針鋒相對。

  謝珠藏瞭然地搖了搖頭,她早就預料到扈昭儀是這樣的小人, 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是為……扈昭儀好。」謝珠藏的語調里,竟帶上了幾分諄諄教誨之意:「一家之詞, 何來對證?司記說……入墨逼、逼壓,我還道……司記, 顛倒黑白。」

  「事未明, 先對蓮霧施、施杖刑。如今, 又想罰入墨。若他二人身死, 您的聲名……」謝珠藏停頓不語, 留給周遭眾人足夠的咀嚼時間。

  宮令女官百味雜陳地看著謝珠藏, 她深知,謝珠藏這兩句話, 是真正地打中了扈昭儀的七寸。

  扈昭儀多在乎她的聲名呢。又要仁德,又要方正。哪怕以退為進、顛倒黑白的手段玩得肆意,還要別人稱她堪能母儀天下。

  從前, 從未有人敢跟扈昭儀叫板。

  從未受到過如此挑釁的扈昭儀,當然恨不得要撕了謝珠藏的嘴。她就想不明白了,昔日裡連道影子都不如的一個結巴,到底是哪來的能耐,敢站在她的翊坤宮跟她叫板!?

  太子妃又如何,連太子都能換,太子妃,又如何!?

  扈昭儀怒火中燒,手下就用了狠勁。她懷中的貓尖叫一聲,反手撓了扈昭儀一爪子,「嗖」地就從她的懷裡逃了出去。

  「當真是只小畜生。」扈昭儀吃痛,撫著自己的手背,指桑罵槐。

  謝珠藏只當沒聽見,面帶憂色地道:「扈昭儀受傷,槐嬤嬤,我等不可再、再令昭儀煩憂。你且去把蓮霧和阿梨……帶過來,我們自己救。」

  「老奴省得。」槐嬤嬤氣勢洶洶地帶著人衝到押人的粗使嬤嬤面前,活像她們才是翊坤宮的主人。

  「本宮自來知禮守正。」扈昭儀皺眉,似笑非笑地道:「本是一番好心,想著不要叫陛下知曉,免得怪罪謝姑娘御下不嚴。謝姑娘何能如此不領情?」

  謝珠藏能戳扈昭儀的肺管子,扈昭儀也絕不會事罷干休:「謝姑娘今日使性子,救了罪婢事小。只是謝姑娘將為東宮太子妃,如此御下,焉能服眾,又焉能讓陛下信重!?」

  扈昭儀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宮侍的稟告。

  「陛下駕到,趙婕妤到!」

  扈昭儀神色一凜,看向謝珠藏的眼神里,泄露幾分殺意。

  玄漢帝來,扈昭儀自然毫無所謂。記簿損毀,蓮霧因父重病出宮無記載依據。而實情清清楚楚,就是蓮霧兄長病重。論宮規,蓮霧根本不得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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