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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致遠公不是病危嗎?連皇后娘娘都去了公爵府,英武侯怎麼反倒出了城?看著方向是去近衛軍的。”茶樓里閒散宗室見到此景,議論紛紛,致遠公病重,皇后親自過府侍奉湯藥,可是如今京城最熱的話題。

  “你懂什麼,這就是致遠公謹慎忠誠之處。你看著吧,皇上的恩典會更重。”一人防線茶盞,拍了一下說話人的肩頭,低聲道“致遠公也是你非議的?還不趕快閉嘴,致遠公的尊榮都是因為軍功,哪是真刀真槍拼回來的,哪輪到你說三道四?”

  “不敢,不敢。”議論之人連忙住嘴,同旁邊的人談起別的事qíng,凌柱的名聲雖然毀譽摻半,但卻有敬佩他的人,而且還有不少以他為榜樣,這也實屬難得。

  凌柱的用藥洗漱都是齊珞親自動手,由於此時正是盛夏,氣候宜人,齊珞經常攙扶著凌柱去外面散步,陪著他坐在涼亭處閒話家常。凌柱總是說起以前的事qíng,好些齊珞已經聽過,但還是津津有味的聽著,不時cha上兩句嘴,董氏一般也陪在他身邊,他們夫妻不用言語,只要一個眼神就能明了彼此的意思。

  “阿瑪,額娘。”齊珞覺察到他們之間的對視,不無羨慕的說道“你們是天生的付錢,按聖經上說,額娘就是您的肋骨,而且是唯一缺的那根肋骨。”

  凌柱躺靠在翠綠的竹椅上,搖著扇子,眼裡透著一分得意,拍拍扶手,問道“你覺得委屈?還是不滿意他?”

  “阿瑪。”齊珞臉上湧起一簇紅暈,半跪在凌柱身邊,像兒時一樣仰望著自己的父親,低聲道“若我還不知足,老天也看不過眼,雖然有些小委屈,但他做到了這個時代他能做的極限,我…不是喜歡,是愛,阿瑪,因為您的升官封爵,讓我成為他的福晉,如今的皇后,他的寵溺信任讓我放從了這段感qíng,崇拜敬重原來真的會轉化為愛qíng,以前我有多敬佩雍正皇帝,如今我就有…多愛他。”

  “女兒啊,他是值得的。”凌柱放下扇子,枯gān的手搭在齊珞的腦袋上,動動身子,嘆氣道“他對你的種種,阿瑪看得出來,你沒有愛錯他,皇上也沒有選錯皇位繼承人,他是最適合江山的,也是最適合你的人。”

  凌柱的手指輕輕的在齊珞的胸口處點了一下,合上眼自言自語“你當初被感qíng友qíng背叛,是我無能。老天又給了我一次機會,雖然以你的個xing,嫁給誰為正妻,你都會,努力讓自己幸福。但我將你jiāo到了最知曉你脾氣秉xing,能保護你的他手上,看著你母儀天下,盡享尊榮,我這一輩子知足。”

  齊珞咬著嘴唇,抽抽鼻子,見父親已經睡熟,拿起扇子輕輕為他煽動著,驅散那股暑氣。看著父親眼角深深的皺紋,再也挺直不得的腰板,齊珞很是難受,在他醒著的時候,還能忍住眼淚,此時淚珠從她的眼裡無聲無息的滾落。

  饒是董氏齊珞再jīng心細緻,也無法讓凌柱好起來,進入八月桂花盛開的季節,凌柱再也無法走動,只能躺在chuáng上,有時說著說著話,就昏睡過去,更多的時候卻是在自言自語,回憶他這一生,在其中康熙也經常提起,那些君臣相處的小事,反而此時更清晰一些。

  齊珞剛剛服侍凌柱躺下睡熟,輕聲喚了一句“額娘,阿瑪他…”董氏明了自己的女兒想說什麼,輕輕搖頭,拉過齊珞,走到一旁,悄聲道“齊珞,你父親這一生,波折不斷起起伏伏,他年輕的時候,只jiāo過一個鐵哥們,卻是被人欺騙利用。從那以後,他就再沒有朋友,直到來到這。”

  “額娘,您是阿瑪將先皇當成朋友?當成鐵哥們?”

  董氏點點頭,感嘆的說道“他的血是熱的,心同樣也是如此。二十年君臣,從微末小吏到位極人臣,先皇雖有不是,但對你父親是信任的,給了他一展抱負的機會,知遇之恩,相伴之qíng,再加上你父親心中對那段歷史的恐懼,相處之間,他們似君臣似朋友,有利用有猜忌,甚至他漢人心滿人身的那種…怎麼說呢,尷尬為難,讓他需要一個朋友,一個有能力改變歷史,讓他心裡安穩的朋友。那人只能是康熙皇帝。”

  齊珞陷入沉思中,也曾聽過自己父親對康熙的諸多抱怨。她心中對康熙時有些怨恨的,雖然康熙對她不錯,但卻讓立下戰功的父親終身背負著弄臣知名,凌柱的功績掩蓋在康熙的寵臣名聲之下,這對父親是遺憾吧。

  凌柱曾經說過,齊珏是天生的軍人,但他自己又何嘗不是?齊珞知道若不是為了她們安穩,以自己父親的個xing又怎麼會有媚上之言?

  “齊珞,男人之間是有友qíng的,那是我們理解不了的感qíng。”董氏留下這句話,返回chuáng前繼續為怕熱的凌柱掌扇,替換他腦袋上的帕子,擦拭他面上的虛汗。

  “原來最理解阿瑪的始終是額娘,他們相濡以沫,心心相印。”齊珞不忍破壞chuáng前的氣氛,輕步繞過屏風,站在敞開的窗戶旁,望向紫禁城方向,轉動著手中的戒指,喃喃自語道“你又在做什麼?我們何時也能像阿瑪和額娘一樣?”

  第六百三十二章 付出代價(下)

  養心殿中,胤禛剛在盼曦的催促下用過午膳,命令教養嬤嬤帶盼曦下去休息,輕撫茶盞杯蓋,這套茶具是齊珞和他一起描繪的圖樣,讓工匠特意燒制,全大清只有這一套。

  “皇后離宮也有四十六日了吧”胤禛此話出口,隨即他自己先愣住了。一絲苦笑出現在唇邊,嘆息道“她也不說惦記朕。難道回宮一趟,朕還能不讓她回公爵府?”

  “皇上,太醫剛剛遞過話。”李德全眼圈泛紅,他先伺候康熙多年,同凌柱也很有jiāoqíng,在位高權重的康熙寵臣凌柱嚴重,李德全能感覺到自己同旁人一樣,並不是閹人,再加上凌柱表現出來的善意。知道致遠公病重,讓他也很難受,也曾喚過可信的內侍,去廟裡添香油為凌柱祈福

  “太醫怎麼說?”胤禛開口問道。李德全低聲嗚咽回道“致遠公,他時日不多了,大限興許也就這幾天”

  “嘶”胤禛倒吸涼氣開口問道“公爵府已經預備下了?皇后qíng況如何?”

  "娘娘到是還好,只是聽說親自盡孝,消瘦了幾分。"李德全也不忍說預備棺木的事qíng,擦擦眼角,低聲道“娘娘和公爵夫人專心陪著致遠公,和瑞郡主是穩妥之人,這些事都有她暗自cao辦,也不敢過多同娘娘說起,怕她承受不住。”

  “不到萬不得已,不許同娘娘提起,朕…”胤禛將茶盞推遠,拿過新送來的摺子批准起來,處置完這些他就可以親臨公爵府,要趕在凌柱辭世前,齊珞到時會是什麼樣子?他若不親自看著,又怎麼能放心得下?

  最近幾日凌柱昏昏yù睡的時辰很長,即便清醒時,也有些迷糊。

  齊珞哪怕再自欺欺人,也知曉凌柱要永遠的離開自己了。面上輕笑著安慰母親,背地裡卻不知哭過多少次,懇求過佛祖老天,將自己的壽命分給父親也是心甘qíng願。

  越到此時,董氏反倒冷靜下來,妥善的同絲嘉安排起凌柱的後事,絲嘉看到董氏死寂一般的眼眸,總有一種感覺,她會陪著凌柱一同離去,由於見到過齊珞的眼淚,不敢將此事說出來,害怕自己猜想錯了,也難怪絲嘉猶豫,在清朝當公爵府的老夫人,兒子孫子盡孝請安,那也是難得的福氣。

  這日上午時凌柱突然清醒過來,不像以往那般糊塗,用了一碗小米粥,進了兩個水晶餃子,臉色jīng神仿佛也好上不少,齊珞心中咯噔一下,笑容僵硬在臉上,這是不是迴光返照?

  再也顧不得旁人,齊珞抓住自己父親的手,失聲痛哭起來。“阿瑪,阿瑪,您不許離開,我不讓你走……什麼都不能將我們分開”

  “傻話,生老病死,誰都躲不掉。”凌柱支起身子,對董氏說道“給齊鈺送信,我要見他,也給莊親王府瑾萱送信,瑾瑜那丫頭,恐怕是趕不回來了。”

  胤禛得到音信,放開手中的事qíng,穿上素色衣服,輕車簡從出了皇宮,趕到了致遠公府。他也沒有讓人通傳,直接下了馬車,齊鈺此時也騎馬回府,見到胤禛先是一愣,打千道“給皇上請安”

  “起來”胤禛擺手讓他免禮,邁步走進致遠公府,下人們自然知道是皇上到了,紛紛請安,胤禛面色沉重,眼裡透著擔心,等到來到屋裡,人雖然不是很多,但是除了尚在途中的瑾瑜,凌柱的血親全部到齊。

  當胤禛還見到同樣一身素服的楊康,臉色微重,楊康上前低聲說“奴才一直視致遠公為師長,得到音信怎能不來?請皇上贖罪。”

  “莊親王楊康,莫要讓朕後悔那道指婚旨義。”胤禛聽到屏風後齊珞哭聲,心中一緊,快步走了進去,楊康低垂眼帘,掩去眼底的苦澀。

  “阿瑪,阿瑪。”齊珞跪在chuáng前低泣,凌柱見胤禛走近,想要起身,“致遠公不必多禮,朕…”若要讓他說些綿軟的話,還真是很難為他。

  凌柱明了的點頭,胤禛將手搭在齊珞的肩頭,重重的按了兩下,抓住她的胳臂,硬是將她從地上拽起,輕聲安慰著,齊珞哭聲漸漸弱了下來,攥緊胤禛的手,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安穩一些。

  凌柱坐直身子,掃了一眼四周,兒子兒媳,女兒女婿,孫子外孫全都在,他此時心中有幾許得意,慡朗的大笑兩聲,拍著chuáng榻說道“老天待我不薄,長子齊環文采出眾,為皇上編纂全書,必將青史留名。次子齊珏是天下聞名不敗將軍,唯一也是我最疼愛的女兒,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孫子孫女有很爭氣,我…凌柱此生無憾。”

  “阿瑪。”齊珞他們兄妹三人幾乎同時喚道,凌柱合上眼緩緩氣,正當旁人焦急之時,猛然睜開雙目,裡面jīng光乍現,再也不似即將病逝之人,身上透著威勢,這個屋中,只有胤禛的皇帝權威能不受其影響,反倒有幾分相得益彰。

  “齊環,齊珏,還有我的孫子都跪下。”凌柱看著跪成一行的眾人,嚴肅認真的說道“我要立下祖訓,一是凡我凌柱嫡系子孫,年滿四十無子方可納妾,若有違背者逐出門牆。二是,除了齊珏齊環之外,嫡系子孫不得入朝為官,咳咳咳…”

  “阿瑪,這…”齊珞搶先開口,胤禛眸光一閃,凌柱看著胤禛擺手止住齊珞的話語,接著說道“除非大清…天下危矣,可解此條祖訓。你們聽明白了?”

  “兒子遵命。”“孫兒遵命。”凌柱滿意的點頭。胤禛此時開口“致遠公,你就不怕耽擱嫡系子孫的才華?他們若是有才之人豈不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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