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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兒滿不在意地倚著書桌,風韻十足,又冰冷如霜。她眸光里儘是鄙夷之色,仿佛在看著螻蟻一般:“我能有什麼花招呢?你若要是有路可以走,還會給我留這個臉面麼?”

  月兒低頭看向手中的照片,一遍又一遍地用指尖摩挲著韓江雪的容顏:“七天時間,你可以用來穩定軍心。排除異己,然後穩定局勢。七天之後,我出面宣布江雪的死訊,皆大歡喜,不是麼?”

  韓江海的氣勢突然弱了下來,他開始思考起月兒的建議來。

  幾十年他都等了,不差這七天。

  月兒欣喜若狂,面上卻仍舊清冷萬分。她在知道韓江雪還活著的時候,便下定決心一定要拖延起時間來,她拖得越久,韓江雪回來的可能性便越大。

  七天的時間,韓江海一定會費勁心力去瘋狂打壓江雪的舊人。他們手握兵權,驟然被打壓,必然會奮起反抗。

  月兒想著,如果七日之後,江雪回來,那便皆大歡喜,力挽狂瀾。如若不能,她便帶著這些奮起反抗的戰士們,在媒體面前,和韓江海斗到底。

  韓江海慢慢接受了月兒的建議,只是七日之久,韓江海也怕夜長夢多。

  “我可以接受你的條件,但是……你得留在軍營,不能輕舉妄動。”

  把月兒扣在這,那生死未卜的韓江雪即便想要有所行動,也會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的。

  月兒正欲辯駁什麼,門被急促地叩響了,一個士兵進來,在韓江海耳邊輕聲低語了一番,韓江海大驚失色,在月兒面前,都忘記了掩飾自己的慌張。

  經過一番心裡掙扎,韓江海最終同意放月兒回家。

  月兒不明所以,心中生出一股子期冀來,是韓江雪回來了麼?她被押出了軍營,乍一出門,她才明白髮生了什麼。

  軍營之外,人山人海。

  有劉美玲為首的,義憤填膺的紡織女工。有萍兒為首的,奶油廠的工人們。有邱瑾為首的,怒髮衝冠的學生們。有袁倚農和明如鏡為首的商人們……

  眾人的隊伍浩浩蕩蕩,迤邐綿長。他們舉著旗幟,有人高喊“放了少帥夫人”,有人“放了明老闆”……

  月兒被控制著,無法與他們接觸,但遠遠地互相之間可以望見。

  月兒滿心感激,向他們揮手致意。群情激奮,恨不能衝進軍營里去生吞活剝了韓江海。

  月兒被押解上車,從軍營到家,汽車一路鳴笛,才不至於撞到一路相送的人。車行十分緩慢,劉美玲一路小跑,跟隨一側。

  車子行駛至寬闊的路面上,月兒突然看見路一旁一個戴著斗笠,披著斗篷的老者步履蹣跚地走在積雪之上。

  月兒隔著玻璃,小心地指著那老者。既不能讓車內隨從發現,又要讓劉美玲在外面看到。

  劉美玲順著月兒的手指看向那老者,愣了片刻,便明白了其中含義。

  月兒又指了指路旁小販生起的爐火。

  劉美玲的腳步滯住了,她欣喜若狂地飛奔去找到了邱瑾,她唯一信任的邱瑾。

  在他耳畔低語:“韓江雪還活著,月兒一定是讓我們去找他!”

  邱瑾不解,問她怎麼知道的。劉美玲指了指蓑衣老者,又指了指火盆,邱瑾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蓑笠翁……寒江雪……火,活……”邱瑾低語呢喃,趕忙將這個事情告訴了明如鏡。

  幾人借著喧鬧,低語研究出了對策來。幾個人進行了細緻的分工,有人負責帶人去尋找韓江雪,有人負責去搬救兵,留下的人負責組織人群保護月兒。

  守衛的士兵在到達了韓家之後,仍舊不肯讓月兒與□□的人群接觸。

  就這樣,月兒仍舊被軟禁在孤島之中,人群卻沒有散去。這些被月兒救過,幫助過,鼓舞過的人們,排好了班次,成群結隊地守在韓家牆外,輪流值守,一遍又一遍地巡視著。

  稍有風吹草動,亦或是可疑人員,他們便全員出動,將鬼鬼祟祟的人驅逐開。

  七天的光景,他們便生生守了七天七夜。連一隻蒼蠅都別想飛進去,連韓江海送來的補給,他們都要先嘗上一口,確保食物的安全。

  月兒於高牆之內,孤島之中,每時每刻都提著一顆心。她從不信神佛,卻又在這一刻恨不能將所有聽說過的神佛求一個遍。

  七天,七個日日夜夜,她一個人忍著悲痛,懷著希望,又要抵住身體劇烈的嘔吐感,苦苦支撐著。

  終於,第六天晚上了……

  月兒心頭的希望之火一遍又一遍地生起,又一遍又一遍地被熄滅。她撫摸著自己已經並沒有隆起的小腹。

  她無法再去騙自己了。她知道,她一定是懷孕了。

  一直都沒怎麼合眼的月兒突然間釋然,她回到了與韓江雪廝磨日夜的房間,生起了地爐,溫暖登時充盈了整個室內。

  她翻箱倒櫃地找到了與韓江雪結婚時穿著的那件婚紗,一席白衣曳地,翩翩然仍是少女模樣。月兒慶幸小腹還沒有過分隆起,她穿著那衣服仍舊合身。

  躺在柔軟的床榻之上,盡情呼吸著,仿佛他的氣息仍然逡巡環繞著她。

  到了明日一早,便是月兒答應的去見記者與韓江海的時候了。

  月兒連日來的緊張與期盼在這一刻都變得淡然了,她窩在被窩裡,打算好好地睡上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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