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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怎麼的,祁果新突然想起了昨夜皇帝回來時那古怪的神情。

  祁果新把福晉攙起來, 扶到瑰子式椅上坐下,雙手捧上茶盞,「額涅,您別急,先坐下吃口茶潤潤口,慢慢說。」

  福晉茶杯端到嘴邊,實在沒心思下口,扭身往側邊小案上一放,「娘娘,三哥兒這回真是闖了大禍了!」

  昨夜的喧鬧果真是路盧鬧出來的,趁夜裡人少,路盧買通了侍衛,鑽到宮人歇腳的帳子裡夜會一個叫桃仁的丫頭。

  同帳里的另外兩名宮女子都上夜去了,本來算計得好好的,誰知突然有個叫海芋的鬧肚子,中不溜的回來了,一掀開帳簾瞧見兩團黑影翻江倒海的,一嗓子沒憋住,把人引來了。

  祁福晉懊喪得直拍大腿,「都怨我。來的路上三哥兒跟我提了,我原以為他一時興起,鬧鬧也就罷了,誰知道他竟然膽大包天,犯下這等過錯。」

  祁果新把福晉的手拉在懷裡,不讓福晉再動手了,「額涅,您怎麼沒跟我提?我在宮裡雖不高不就的,下懿旨賞賜個把宮女子罷了,皇太后和萬歲爺還是給我這份臉面的。」

  宮女子沒出宮前都算是皇帝的人,只有明里賜了婚的,那算作是主子認同了,是主子賞賜給你的體面,其餘人等,是等閒碰不得的。

  祁福晉為難地撩眼瞧一眼,很快就轉開了,「我原是不同意的,桃仁是辛者庫人……」

  即便是辛者庫包衣,地位也比沒旗籍的平民拔高些。祁果新不解地望著福晉,「辛者庫出身,好賴也是在旗的,不為正妻,也沒什麼妨礙罷?」

  「娘娘,您不知道,這個桃仁兒不是包衣出身……」祁福晉瞅瞅外頭,降了聲調,「是外入的。」

  辛者庫分內在和外入,外入的辛者庫人,只有因罪沒入的官宦家眷了。

  「這個桃仁家大人原來是鹽法道,她小時候還跟著夫人一道來咱們家串過門子,就這麼認識的三哥兒。後來阿瑪貪墨被抄了家……」福晉搖搖頭,從回憶里摘了出來。

  和罪臣之女攪合在一起,還被當眾捉/奸……祁果新腦袋裡「嗡嗡」作響,伸指揉一揉太陽穴,「也罷,到了這一步了也沒法子,走一步算一步罷。三哥子眼下在哪兒?」說完自己噢了一聲,「看我都氣糊塗了,這個時辰,得跟著行圍去了罷。」

  祁福晉吞吞吐吐說沒有,「今兒一早您阿瑪使人去打探了,說昨兒夜裡桃仁就被處置了,三哥兒聽了就,就……」

  祁果新重重嘆了口氣,「就告假了?」

  祁福晉先點點頭,再搖搖頭,「嚷嚷著要跟著一道死……」

  出息!祁果新腦仁兒發緊,「額涅,您快領我去瞧瞧。」

  幸虧是在圍場,規矩淺,還能探望娘家稱病的哥子。

  帳簾一揭,帳內昏昏暗暗的,濃郁的藥味撲鼻而來,還有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咳咳咳——」

  接著便是哐啷一聲打翻藥碗的聲音,「別管我!桃仁兒不在了,我也不活了——」

  怎麼的,還想殉情不成?

  路盧把伺候喝藥的丫頭轟了出去,一晃眼往門前一看,門上站著兩個人,路盧一下偃旗息鼓了,「皇后主子……」

  一夜變故,路盧披頭散髮的,眼下青黑一片,腮幫子看上去都比平常縮了。好好的爺們兒,把自個兒折騰成這副模樣。

  祁果新又是氣惱又是心疼,忍著沒發作,屏退了下人,走到榻邊問路盧:「我問您,外入辛者庫的丫頭,這趟能隨御行走?」

  路盧更是尷尬了,小心翼翼覷她一眼,垂著頭不吭聲了。

  祁果新氣得恨不得上手捶他,「好嘛,敢情您拿我去做人情了。」

  路盧被掃了面兒,惱羞成怒了,「皇后跟我都是一母同胞出來的,我想要個丫頭都不成?活得這麼窩囊,還算什麼公府哥兒?」

  話里是在怨祁福晉棒打鴛鴦了,祁福晉氣得差點沒暈倒,祁果新眼疾手快地攙住了福晉,回頭對路盧說:「您看上哪個宮女子,光明正大的向我開口討,不成麼?非得大半夜裡鑽人帳子?」

  越說心裡越難受,她剛上太后那兒拍胸脯說自認行無差錯,路盧就跟著出了這樣的紕漏。

  是還嫌廢后的傳言不夠洋洋灑灑的怎麼著?

  祁果新掖了帕子替福晉擦眼淚,「我在宮裡是什麼處境,阿瑪如今是什麼地位,您心裡不清楚?」

  路盧不甘心,「再次不還是公爺和皇后?全大宣,還有哪家有這樣的體面?」

  祁果新神色平靜,「您要我舉例子,好。遠的不說,蘇塔喇氏就有,有公爺,也有皇貴妃。」

  路盧吃了噎,找不到話反駁,別開腦袋看地去了。

  「阿瑪年紀一大把了,還自個兒上圍場,圖的是什麼,您不明白?大哥子千里迢迢上巴爾喀什去,二哥子跟著五爺學本事,您當他們都是為了自己?哥子們拼了命為家裡掙功勳,而您呢?捅了婁子也就罷了,不想著如何補救,盡擱這兒要死要活了。」

  怕路盧尋了機會開溜,帳外立滿了祁公爺養的戈什哈。祁果新衝出帳外,道了聲「得罪了」,隨手從一名戈什哈腰間拔了刀,提進帳子裡,往榻邊猛力一摔。

  刀砸在腳蹬子上,「鏘鏘」一聲巨響。

  祁果新涼聲道:「實話跟您說吧,您這不成器的樣子,我實在看不下去了。要死還不容易?我成全您,刀我擱在這兒了,您要是現在不立馬兒抹脖子,往後就一句死都再別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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