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未盡
「那、那幾年前葉曉瑜身受重傷那次，也是你救了她？那個大鬍子就是你對不對？原來咱們早就見過面了啊……」
鄒幼恆像個上了更年期的大媽，一邊發問，一邊不斷發現新的問題。
「嗯。」
晴朗回答。
「那上回在山洞的時候，你是不是就已經認出我來了？」
鄒幼恆又問。
他現在腦子裡的問題，一連問個七天七夜都問不完。
「剛開始沒有。」
晴朗回答。
「好吧。」
鄒幼恆有點失望，但隨即又被新的問題給填滿。
「我沒能完成你交代的事情，葉曉瑜最後還是進了皇宮。好在她沒有發生什麼事，現在她人在滬州……」
「先去吃飯吧。」
晴朗將那一大包草放在馬廄里之後，轉身對鄒幼恆說道。
「你也還沒有吃吧？那咱們一起唄……」
鄒幼恆笑著說道。
這麼長一段時間以來，今天是他最開心的一次。雖然悲劇依舊在持續，但至少晴朗沒有為了救他而死去。
「你住在這兒多久了啊？那飯菜是你自己做的嗎？」
「恕我直言哪，你看上去可一點都不像是會做飯的人……」
鄒幼恆絮絮叨叨的跟在晴朗身後，如血的殘陽掛在天邊，微弱的光線將庭院裡的那株枇杷樹的影子拉得很長。
兩人一前一後的向廚房走去，日子突然變得鮮活起來。
*
整潔的辦公桌上，放置著一台辦公一體機電腦，一些需要簽發的文件整齊的疊放在左邊，一個白陶瓷杯子。幾盆小小的綠植，讓原本生硬的辦公環境變得溫和起來。
環顧一圈，葉曉瑜突然有些啞然失笑。
她記得這裡，這是她前世工作的地方，裡面的擺設，與記憶里的一模一樣，甚至連未喝完的半杯咖啡。都還留在桌上。
所有的記憶碎片重疊交匯重現。在意識到這點之後，葉曉瑜突然有點難過，會出現這樣的情景。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現實中的她要麼已經死了，要麼就是瀕臨死亡的邊緣。
「我說葉總，你今天來的這樣早啊……」
突然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個身穿定製西服的高挑男子出現在她的面前。
看清眼前的人後，葉曉瑜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這人是陳昊。她怎麼會跳到這段不堪回首的記憶里。
「你來幹嘛？」
葉曉瑜沒好氣的說道。
「來看你啊……周末快到了，春光如此大好，咱們要不去哪裡逛逛吧？」
陳昊走到葉曉瑜的面前，將身子依靠在辦公桌上。笑著提議。
「不去。」
葉曉瑜繞過他，逕自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你今天這是怎麼了？來親戚了嗎？」
見葉曉瑜一大早就給他擺臉色，陳昊有點不舒服。但長期形成的標準化禮儀讓他並沒有表現出來。
一想到這人之後將做的事情，就讓葉曉瑜滿腔怒火。她現在什麼都不想說，只想上前給這個腳踏兩條船的劈腿男幾個重重的嘴巴子，然後再狠狠的踹他幾腳。
「關你屁事，趕緊滾！」
葉曉瑜瞪著眼睛吼道。
「誒我說你這人到底是——」
「你到底走不走？」
陳昊的話還未說完，葉曉瑜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重重的推了他一把，陳昊猝不及防，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在地上。
「葉曉瑜，一大早的，你發什麼癲？！！」
突然被打，陳昊火一下子就竄了起來。
「關你屁事，不想再被打的話，趕緊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葉曉瑜冷著臉說道。
「哼，神經病！！」
陳昊從地上起來，拍了拍沾在西服上的灰塵，滿臉怒氣的罵道。
「你他媽的才是神經病！！」
看著他的樣子，當年的場景再次浮現在腦子裡，葉曉瑜莫名的火大，直接抄起桌邊的一把椅子，朝著陳昊用力的砸去。
嘭——
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葉曉瑜硬生生的用那把椅子將高大的陳昊打倒在地上。
站在那裡，看著倒在地上滿臉狼狽的陳昊，一時間葉曉瑜覺得莫名的解氣。她這輩子，或者說是兩輩子，從來都沒有像這樣恨一個人。
「葉曉瑜！！你是不是神經病！！——」
陳昊的後背被椅子腿砸出了一道傷口，高端定製的西服破了洞，鮮血從裡面流出來。
「安保——來人哪——這兒有個瘋子，趕緊報警——」
倒在地上，曲卷著身子，因為害怕葉曉瑜還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陳昊開始朝門口大喊。
「你給我去死！！」
見陳昊躺在地上，葉曉瑜走過去，又給他補了兩腳。
因為是個大公司，安保的設備很全，雖然葉曉瑜的辦公室在高層，但只就一會兒，那些安保就全副武裝的沖了進來，隨後跟著進來的，還有不知為何會出-警-如此神速的-警-察。
「就是她，根本就是個瘋子，莫名其妙將我打成了這樣——」
陳昊見警察都來了，頓時底氣十足，指著葉曉瑜大吼。
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幾個醫護人員，開始蹲在地上為他止血包紮傷口。
「我們是警察，你不用害怕，如實將情況告訴我們就行……」
其中一個警察一邊出示證件，一邊看著葉曉瑜說道。
畢竟一個大男人被女人打成這樣並不多見，也許這其中還藏著什麼隱情。
「他、他試圖想要對我圖謀不軌……」
葉曉瑜滿臉驚恐的說道。
雖然解了氣，雖然這不是真的，但她也不會傻到去承認是她動手打的人。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什麼時候想要對你圖謀不軌了？你一個三十歲都還未出嫁的老-處-女有什麼可讓我圖謀不軌的？」
陳昊從擔架上坐起來，滿臉不屑的說道。
「我今天早上只不過是正好經過。見她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就好心的進來打個招呼，反正都是公司里的同事，這也沒有什麼。哪成想這個人，一看到我，話都還未說上幾句，就開始動手打人。最後竟然發展為用椅子砸我。我這身上的傷，都可以驗出來的——」
「是嗎？」
葉曉瑜突然嘴角上揚。
她快步走過去，迅速的朝陳昊胸前就是一腳。接著又是一腳。
「既然你要驗傷，那我就讓你驗的更徹底一點——」
葉曉瑜被警察架開，隨即她的雙手，被套上了手銬。
「你得跟我們走一趟。」
剛才那個警察冷冷的說道。似乎已經證實了葉曉瑜的罪狀一般。
「如果我不呢？」
葉曉瑜決定任性一回。
反正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你必須要跟我們走一趟。」
警察的語氣變得生硬。
「帶走！」
被兩個警察架著走出辦公室，在經過陳昊身邊的時候。葉曉瑜抬起腳，再次狠狠的給了他一腳。然後帶著微笑繼續往前走。
在眾目睽睽之下明知故犯，證據確鑿，她估計是要在號子裡蹲上幾天了。
葉曉瑜的辦公室在高層。如果換成平常，下樓的時候，直接通過電梯即可。並不會碰見多少人。但這次因為動用了安保，又叫來了警察。幾乎整個公司的人都前來圍觀。
匆匆的掃了一眼，圍觀的那些面孔，有些熟悉有些不熟悉，但無一例外都帶著事不關己的冷漠表情。葉曉瑜撇撇嘴，見怪不怪的打算收回目光——
突然她在人群里看到了一個身影，異常熟悉，仿佛是穿越了千年而來。他剛好抬頭，四目相對，那雙湛黑的眼眸，透著讓人看不清的情緒。
葉曉瑜突然間不想離開了。
「晴朗！！救我——」
她一邊用力掙脫，一邊朝著他的方向大喊。
*
「晴朗——救我——」
葉曉瑜滿身大汗的從床上醒來。
突如其來的光線，晃得她睜不開眼睛，過分激動的情緒，讓她忍不住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
「葉曉瑜？你終於醒了？」
一聲熟悉的聲音從外屋傳來，待葉曉瑜抬頭看時，那人已經走到了床邊。
——鄒幼恆站在床沿邊上，正一臉微笑的看著葉曉瑜。
「？」
突如其來的人臉，讓葉曉瑜搞不清楚這到底是幻覺還是真實，一時間有些愣住。
「發什麼愣啊？你都已經在床上躺了十多天了……」
鄒幼恆繼續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十多天？
葉曉瑜皺了皺眉頭。
這怎麼可能？
雖然現在依舊是渾身酸痛，但她似乎沒有受那麼重的傷吧？
「你救了我？」
葉曉瑜慢慢的開始記起來，那天在城外的林子裡，她被一大群的人圍攻，當場被打的半死，就在她以為自己會死的時候，突然間那些人就倒在了地上，然後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來救她，但當時……當時她記得那人好像是……晴朗？
他娘的，估計又是出現幻覺將鄒幼恆當作晴朗了。
葉曉瑜在心裡暗自罵了一聲。
「你身上的傷口還在，先別動，我出去把粥端進來。」
鄒幼恆說著，就要往外走。
「什、什麼？我身上的傷口，你！不會是你幫我換衣服的吧？？——」
聽完鄒幼恆的話，葉曉瑜快速的低頭看了一眼，在發現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掉了之後，緊張的大喊。
「剛恢復了點力氣，就別亂嚷嚷了，先躺著，我去給你端粥……」
看到葉曉瑜這副樣子，鄒幼恆笑著說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葉曉瑜老覺得鄒幼恆現在的狀態，比之前見到的時候要好太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