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如煙往事
話音剛落，一位年紀跟江萍差不多大的女人出現在了屋子裡，穿的貴氣十足，柳葉眉加上丹鳳眼，年輕時候一定是個大美人。
此時，這個人正玩味似的上下打量著葉曉瑜。
既然田氏是二奶奶，那眼前這位，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鄒譽的正房大夫人吧？
雖然被人這樣盯著讓葉曉瑜渾身不舒服，但她還是一臉正直站在那裡，自己只是個賣糕點的，即便眼前這人與田氏有什麼矛盾，也不關自己的事。
「姐姐說笑了，哪裡是客人，西街鋪子的夥計來送糕點而已。剛送來的，姐姐要不要嘗嘗？」
田氏從軟榻上站了起來，走到鄒家大夫人吳氏的面前說道。
「還是妹妹好福氣，喜歡點什麼，都有人張羅，就連喜歡糕點，都有人給送上門來……」
瞥了眼放在桌上的食盒，也就是籃子，吳氏似笑非笑的說道。
剛才聽說有人來找田氏，她便過來看看，果然讓她見到了一個男子在田氏的屋子裡。
「論福氣，怎麼能與姐姐相比，只不過是糕點而已，姐姐若是想吃，我叫小玉每天給你送去。」
果然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戰爭，即便是像田氏這樣溫婉的女人，也無法免於俗套。站在一旁，看著兩個爭鋒相對的女人，葉曉瑜只想問一句，她是不是可以走了？
「算了，我年紀大了，這種嫩生生的甜食，妹妹還是留著給自己享用吧。」
吳氏說著，還意味深長的看了葉曉瑜一眼。
尼瑪。葉曉瑜忍不住在心裡咒罵，敢情這位夫人把自己當成是與那位田氏有染的姦夫了？
「兩位大奶奶，小人先告辭了。」
終於忍受不住，葉曉瑜大聲說道。
那兩人的交鋒實在太過於激烈與密集，沒有大聲，根本就沒法引起注意。
「……」
也許是嗓門太大的緣故，那邊兩人瞬間安靜下來。然後同時轉頭盯著葉曉瑜。
「呃。那個……」
嘴角不由的抽動了幾下，葉曉瑜伸手朝前面指了指，意思是她能走了嗎？
「你怎麼還在？我以為你剛才就出去了呢……」
田氏忍不住笑了起來。
額——
好吧。這樣來說，倒是她葉曉瑜太過於拘泥禮數了。
跟隨這田氏的丫鬟小玉，葉曉瑜這回從偏門出來。相對於前門，通往偏門的路沒有那麼多蜿蜒曲折的迴廊。方便簡單的多。
想到自己出來時，屋裡的那兩個人互相之間還在冷嘲熱諷。這大戶人家的媳婦，也不是好當的啊。
所謂夜黑風高，說的果然沒錯。出了偏門，少了小玉的燈籠。葉曉瑜眼前突然漆黑一片，好不容易循著微弱的燈籠光線，才摸摸索索的到了前門。
可站在鄒府前面的空地上。看著那條黑漆漆的巷子，葉曉瑜整個人頓時陷入憂鬱。
剛才出門的時候沒有想那麼多。連個火摺子都沒帶在身上，現在她要怎麼通過這條黑到令人髮指的巷子？
但無論多害怕，還是得硬著頭皮通過，總不能在鄒府大門前打地鋪吧？葉曉瑜在空地上站了一會兒，待她覺得自己已經適應了黑暗之後，便大大的吸了口氣，快步朝巷子進發。
砰——
才跑了十步左右，她整個人便撞到了一堵什麼東西上，伸手摸了摸，軟軟的，還帶著些熱度……
「啊？」
突然意識到不對的葉曉瑜，趕緊讓自己從那東西上彈開。有溫度，不是人就是怪物。可對於現在的葉曉瑜來說，剛才撞上的，無論是這兩樣中的哪一樣，都不是什麼好事。
「小魚？」
隨著火摺子劃開的聲音，眼前出現了一道昏黃的光線，王懷青無辜的臉映在火光里。
「誒？」
見是王懷青，葉曉瑜整個人瞬間明亮了起來。太好了，是人，而且還是熟人。
「你怎麼在這裡？」
他不是早就回家了嗎？怎麼會出現在巷子裡？莫非是擔心自己？
葉曉瑜承認，她的腦洞，每回都出奇的大。
「回去後，我想了一下，還是覺得讓你一個人去不妥。剛才在巷子口等了很久，一直不見你身影，天都黑了，我怕你不敢走巷子，所以就進來看看……」
王懷青說的雲淡風輕，好像在陳述一件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事情。
可葉曉瑜的眼裡，卻瞬間風起雲湧，感動的快要哭出來。
也許是心情起伏太大，原本應該是感謝王懷青的，可她的腦子裡，此時竟不受控制的浮起了曾經晴朗對她說過的話，晴朗在每個時期做過的事情。
在下著大雨的銀盤地里，晴朗騎著馬拉起正在雨里嚇得瑟瑟發抖的葉曉瑜；在榕洲城街邊的茶樓里，晴朗拿著雙款式難看的新鞋語氣僵硬的讓為了省錢而磨破雙腳的葉曉瑜換上：在山賊的巢穴里，晴朗把葉曉瑜從山洞的陷阱里救出來；在北區的屋子裡，面色慘白的晴朗強撐著為葉曉瑜接骨……
「上馬……」
「拿去換上……」
「快走……」
「我沒事……」
這些畫面像走馬觀燈一樣在葉曉瑜的腦子裡回放，換了個地方，過了這麼久，她原以為都已經差不多忘記了，反正那個人面癱，反正這些也許都是他的無心所為，反正現在他已經成為了萬人之上的駙馬，可該死的，自己竟然在這樣的情景里想起來，而且還如此的清晰。
這一定是因為王懷青對自己太好的原因，所以才會想到之前不好的事情，嗯，一定是這樣。
「小魚，雖然榕洲城晚上有夜市。但你要出門辦事的話還是儘量選擇白天吧，晚上有些地方還是都沒有人的……」
見葉曉瑜一路發愣，王懷青以為她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來，滿臉擔心的說道。
「呃，嗯……」
一臉恍惚，葉曉瑜突然想起來她身邊還有個王懷青。
「放心吧，我以後都不會的。今天是個意外。我以為很快就好了，沒想到那個鄒家二夫人不僅人長得漂亮，待人也好。忍不住跟她聊了一會兒。」
說著，葉曉瑜眼前又閃現田氏那張甜美的臉，那樣的才是女子，她葉曉瑜就是個女漢子。
「你見到她了？」
身邊傳來情緒不明的聲音。
「嗯。我可不相信那個鄒幼恆。既然要搞長期生意，我還是要跟正主談比較好。」
一想到鄒幼恆那個表里不一的紈絝公子。葉曉瑜就滿心火氣。
「她好嗎？」
「他？不好。」
葉曉瑜沒好氣的說道，欠了自己五兩銀子都沒有還，哪裡會是好人。
「哈？她怎麼了？」
擔心與驚訝混雜在一起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這讓葉曉瑜不由的愣了愣。
——大概。王懷青口中的「她」應該指的是田氏。
「哦，你說鄒家二夫人啊，她好的很。不僅吃好住好，而且還有好多丫鬟伺候著呢……」
多虧了王懷青手中的火摺子。他們兩人順利走出了連續幾條曲折的青石巷子。
「懷青，你之前與鄒家二夫人認識嗎？」
反正都這麼熟了，問問也無妨吧？這樣想著，走出巷子時，葉曉瑜歪著腦袋問了一句。
「……」
身邊的人一陣沉默。
一輛馬車從旁邊經過，車輪與青石板地面摩擦，發出一連串咕嚕咕嚕的聲音。
低頭看了看腳下的路，葉曉瑜抿了抿嘴，她其實已經不需要王懷青回答了，一目了然的事情。
葉曉瑜一向都認為自己不是個貪心的人，可不知為何，看著王懷青繃直的臉，她竟然從心底湧起莫名的一陣失落。
想完晴朗接著想王懷青，葉曉瑜啊葉曉瑜，你還真是個亂七八糟、朝三暮四的女人，腦子裡是進了水了嗎？
失望之餘，葉曉瑜在心裡狠狠的罵了一通自己。
「我到了……」
不知不覺中兩人竟然走到了鋪子面前，葉曉瑜低聲嘆了口氣，往前走了一步，接著轉身，與王懷青道別。
希望他不要因為自己剛才的話傷神才好。
「嗯，你好好休息。」
一直繃直的臉有了點神色，王懷青對著葉曉瑜扯出了個笑臉。但這樣的笑，還不如不笑。
王家大院裡。
王懷青前腳才剛邁進門檻，大堂里就響起了林氏的聲音。
「懷青，你三嬸那件事你幫她辦了沒啊？！！」
林氏從大堂里走出來，看裡面燈火通明的，估計客人剛走。
「……」
王懷青頓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些天忙著王月娥的事情，他早就忘了還有這麼一茬。
「你三嬸和三叔剛才又來了家裡，絮絮叨叨說了一通，你既然答應了人家，就不能出爾反爾。」
林氏由丫鬟扶著，站在大堂前的階梯上說道。
王懷青有點詫異，雖然他妹妹王月娥已經出嫁，可家裡的罵聲卻沒有中斷，林氏每天總能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來訓斥一頓。按理說像今晚這樣的情況，她應該對著自己破口大罵才對，可剛才那語氣，怎麼聽怎麼不正常。
下意識的往大堂桌子上看了一眼，他瞬間瞭然。
只見好幾個禮品盒子堆疊在上面，估計是王守信夫婦送的。有人送禮上門，難怪林氏的態度變得這樣好，甚至連王懷青也因為這禮而免於受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