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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瑛玉吩咐人上了桂花糕之類的糕點,又讓人沏了茶來,兩人便相對而坐,十分默契的連吳開來也打發了出去。弘曆咬了口桂花糕,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決定了?”

  這是明擺著的,當年林瑛玉嫁了妹妹後,便想回現代,留下這幾年,不過是答應了弘曆的條件,如今弘曆一回來,他便如此急匆匆,除了此事還有什麼?

  林瑛玉喝了口茶,微微的嘆了一口氣,才道,“玉兒已然生了一兒一女,頗得他們家人的喜歡,答應您的事qíng,也算辦完,該回去了。”

  弘曆向來不是婆媽之人,眼前這人,這兩年半內不娶妻不納妾,便是對回去這個想法最堅定的表達。不為榮華富貴所動,他敬佩這樣的人,當即便道,“此事需要好好籌劃,若是要回去卻是簡單,你死後七日內,我都能用招魂珠將你送走。但問題是,你如今年紀輕輕,身體健壯,卻又為何而死?”

  林瑛玉聽了後,卻是笑了笑,衝著他道,“此事我早有打算,這些年我身體一直不好,去年更是咳了血,這已然入秋,過幾日我便裝作落了水,染了風寒病重,拖上幾日,便服了藥去了便是。我有相熟的大夫,到時候他自會處理這一切,只是要你來探我一探,也好幫我收魂。”

  卻是沒想到他準備的這般齊全,縱然回到現代還會活著,可這畢竟是要去死。弘曆在北疆經歷多次命懸一線,知道當死亡將要來臨的時候,人會有怎樣的恐慌,可他竟然如今雲淡風輕,弘曆愣了一愣,這才道,“既然你想好了,我自會配合。”

  兩人以茶代酒,碰了一杯,相互飲盡後,方才聊起了別的事qíng。弘曆這才將北疆的事兒詳細道明,林瑛玉又將朝中事仔細分析了一番,卻是給弘曆不少啟發,等到酉正,眼見太陽西下,弘曆才戀戀不捨的起了身,等到上了馬車,唯有他與吳開來兩人時,他才嘆道,“卻是可惜了。”

  林瑛玉向來是個穩妥的人,自然不會貿然出招。這一等便是一個月,弘曆先是過了個極為甜蜜làng漫激qíng的生日,又恢復了未曾出征前的日子,上午上課,下午去跟十四貝子過招,晚上爬牆與胤禛約會,倒是忙得團團轉,充實的很。

  宮外的事qíng,朝堂的事qíng,如今卻是煩不著他,他相信胤禛不會讓他吃了虧,而宮內熹妃如今掌了權,再不是當年胤禛剛登基之時,那般委曲求全,他原以為弘嘉會出點招,起碼要如當年似得找點事兒噁心噁心他,可不知怎的,竟似自他回來後,弘嘉卻乖得很,每日規規矩矩問好行李,連點不妥的地方都沒有。

  所以,弘曆的日子還算過得不錯,直到一日,明明是該林瑛玉的課,張廷玉卻晃晃悠悠來了,衝著他們幾個道,“林大人今日病了,課由老夫代上。”弘曆突然間就明白了,一切開始了,林瑛玉動手了。

  下了課,弘曆便讓吳開來去打聽了一番,等著消息來了,他才知道林瑛玉有多狠,他前日喝醉了酒,散去了僕從,在家中的水池邊chuī風,竟是頭朝下栽了下去,若非他的貼身小廝回來送衣服,人肯定會被直接淹死了。便是救上來了,此時已然是深秋,他在水中泡了如此之久,當即便引發了舊疾,如今已然越發厲害,起不來身了。

  當日弘曆說要準備一下如何死,其實就是想讓他死的合理,不讓人懷疑。林瑛玉的確做到了這一點,他在chuáng上病了半個月,一日比一日虛弱,到了後來,吐血已然成了常態,弘曆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聖上關心之下,所派去的太醫竟是未有任何懷疑。

  到了十月初八,林瑛玉便陷入了昏迷之態,他雖然是皇帝身邊紅人,可畢竟資歷淺,歲數小,自是擔不起皇帝的看望。皇帝又派去了兩個太醫,並賞賜了一堆名貴藥品,可終究,他病的太厲害了,當夜,林瑛玉便閉了眼。

  彼時已然睡著的弘曆猛然睜開了眼睛,腦海中想起了久久未聽見的一句話,“附身於林瑛玉身上的穿越者死亡,請儘快將其魂魄送回。”

  又有一個人回去了。

  91、晉江原創發表56

  又有一個人回去了。

  弘曆睜眼看著頭頂的帳子,一時間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縱然現代早就沒了他需要牽掛的事qíng,可他畢竟是個現代人,當同類一個個出現,又一個個離開時,難免會有些觸景生qíng的感覺。

  更何況,縱然他如今已經貴為寶親王,他的愛人是這個國家最高的統治者,可倫理的束縛依舊存在。他必須要應付自己並不愛的福晉,每日偷偷摸摸的鑽著小路窗戶與人幽會,在天亮之前,則再偷偷摸摸離開。他永遠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擁吻著自己的愛人,對著別人說我愛你。

  其實到了現代,父子的禁忌之qíng也是不能廣而告之的。可這卻是弘曆的一個燃起的希望罷了,他微微嘆了一聲,扭頭看睡在身邊的胤禛。若說怡親王有著拼命三郎的稱號,胤禛也並不遜色,一邊是國事,一邊還要應承著弘曆的求歡,若非弘曆給他服下的練氣丹打底,怕是身體早就撐不住了。

  輕輕抹了抹胤禛眼底的青色,弘曆忍不住的低頭親了一下他閉著的眼皮,想著有這個人不怕風雨的陪著他,一時間心裡倒是暖的很,那點子被林瑛玉回了現代而引起的愁緒散了不少。胤禛睡得並不深,隨著弘曆嘴唇的印下便掙開了眼睛,他向來警醒,瞧了瞧外面的天,問道,“怎的大半夜的又黏糊起來?”

  弘曆將頭低了下去,放軟了身體,將整個身體趴在了胤禛身上,將他覆蓋起來,兩個人中間除了兩件薄薄的中衣,卻再也不剩什麼。他這才道,“沒什麼,睡吧。”

  胤禛許是感覺出了弘曆的心qíng不好,聽了並沒多說,反而用手仿若小時候一樣,輕輕拍著他的後背,慢慢地捋著他的qíng緒,許久後才道,“放心吧,一切有我呢。”弘曆的qíng緒起的無頭無尾,這句話也說得沒頭沒尾,可不知怎的,兩人似是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弘曆從胤禛身上翻身下來,伸手攬住了胤禛的腰,兩人便貼在了一起,再未說話,沉沉睡去。

  林瑛玉是林家獨子,至今從未娶親,唯一一個妹妹還早早嫁了出去。他這般去了,後續的事qíng卻還多得很,不少人惋惜林家就此絕了根,不知林家列祖在地下該要如何悔恨。可事qíng偏偏沒往他們想像中發展,不過兩日,前來拜祭的人便發現,林瑛玉的靈堂里多了個穿著粗布孝衣的十三歲小子。

  那孩子長得倒是平常,只是看著極為聰敏,一應一答皆頗有章程,有好事者問了林家管家,這才知道,這竟是林瑛玉早幾年就從林家本家過繼的嗣子,一直在書院讀書,直到林瑛玉去了,這才第一次露面。

  很快,林家本家也有人專程前來,又有林黛玉夫妻撐起了喪事的內外,一時間,倒是不如人們想像的那般荒涼。弘曆便是第五日到的,他與林瑛玉少年時便相識,又有北疆戰事的合作之qíng,來探探倒是不怎麼扎眼。

  那日下著大雨,多數人前幾日已然來過了,時辰又是偏晚,林府倒是安靜得很。弘曆一到,老管家便迎了上來,先是請了安,便搖搖晃晃的帶著他向靈堂里去。弘曆一邊走一邊躊躇,拜祭是件正常事兒,如何能讓人都出去,給自己一個與林瑛玉獨處的時間卻是難事,可沒料到的是,老管家帶著他一進門,那孩子便行了禮,只聽老管家道,“您與家主自來有qíng誼,怕是有話要說,少爺與老奴便先行迴避了。”

  說罷,他便扶著那個單薄的孩子緩緩走出了靈堂,甚至,一回身,便將靈堂的大門關了起來,激起的風幽幽地在靈堂里轉了轉,引得燭火微微晃了晃,還好沒滅。

  弘曆站在靈堂中間,因為見多了生死之事,倒是並不害怕,只是自言自語道,“對了,他這人連死都要安排個這般多年,如何會讓我在這等小事上阻了腳步。”想通之後,弘曆便再不耽擱,將早已壓抑不住的回魂珠喚了出來。

  紅色的珠子一出現,便有股幽幽的光芒照向了林瑛玉的棺木,不多時,便見有個留著利索短髮,穿著格子襯衫的儒雅男子出現,他開始時怕是並不適應,臉上還有些剛剛睡醒似得懵懂迷茫的神qíng,可隨著他的身形越來越清晰,直到看到了立於他前方不遠的弘曆,他的臉上一時間出現了驚訝,驚喜,乃至大喜的表qíng變換。

  弘曆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對他說道,“你頭上這顆便是收魂珠,等你身形凝實,便會帶著你回歸現代,你會回到你穿越的時候,當然,你不會有這一世的記憶。”

  對此,林瑛玉似是並沒有任何可驚訝的,他點點頭,反而問起了弘曆,“當我們最後一個人也被送走,你會怎麼樣?”

  這個問題昨日困擾了弘曆整整一夜,也正因為如此,他的回答已經想了千百次,所以自然了很多,“按道理說,當送走你們最後一個人,我也就完成了任務,亦會被回魂珠帶回現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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