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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明慎哪裡還能同她生得起氣來,聲音不由自主帶了幾分哄。

  「你不是常說要把我攥在你手裡,到時候是好是壞,還不是任你收拾?」

  「倒也是呢。」宴陽的目光故意從他雙腿間掃過,說,「到時候大的不聽話我就收拾小的,不怕治不了你。」

  衛明慎:「……」

  一陣語塞後,是抑制不住地笑意。把人撈起來正要按進懷裡揉,這時門從外面忽然打開了,宴陽立馬從床邊站了起來,看見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來人是隋瑛和隋越的父親,隋文厚。

  *

  隋文厚進來的時候,正逢衛明慎臉上的笑意還未褪盡,被他看了個滿眼,一時間頗為訝異。

  他還從來沒見過衛明慎這樣笑過。

  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一旁的宴陽。

  女孩兒臉上有一絲紅暈,同樣帶著笑。似是有些猝不及防此刻會進人,她站起來的動作很快,但卻絲毫不慌張,一舉一動都落落大方,最後站穩後,還朝他微微一笑。看著這樣的女孩兒,隋文厚心想:也難怪衛明慎會看上。

  不便將注意力在她身上多停留,隋文厚看向衛明慎。

  「明慎,身體怎麼樣了?」他笑問,「我來給你道歉了。」

  對於隋文厚這個前岳父,衛明慎的感情有些複雜。要說隋家唯一讓他能感覺到正常家庭溫暖的人,也就是隋文厚了。他與他性格相似,龐大的家庭皆讓他們有種身在牢籠的感覺。可他又與他不同。他衛明慎是終究敢為了自己活一回的,可隋文厚卻沒有這個膽量。這麼些年來,他唯一的出格就是有了隋越這個孩子。因為從小受家庭桎梏,他對隋越的教育方式簡直可以成為放養中的放養。所以如今事情到了這局面,也可以說是隋家人自食惡果吧。

  從短暫的出神中抽身而出,衛明慎側目看向宴陽:「陽陽,中午我想吃蘇式三蝦麵,你幫我去廚房說一聲。」

  醫院這邊配備了廚師,專門負責衛明慎的一飲一食。但宴陽知道,他是想支開自己。沒有多說,她微微一笑,替他整了下衣角,從容離開。衛明慎目送著她的身影,等門完全關上了,他移回目光,對隋文厚說:「坐吧。」

  *

  雖然隋文厚說是要來道歉的,但衛明慎不會指望從他口中聽到「對不起」三個字。不是他說不出口,而是這三個字對他們而言,太輕。而他要的,也從不是這些。

  「就是這個姑娘?」喝下半杯溫水後,隋文厚開口,打破沉默。

  衛明慎正在翻宴陽為他帶來的書,聞言,輕輕一笑:「我還會讓別的女人陪在這兒麼?」

  隋文厚知道是自己蠢了,輕哂一下,他說:「明慎,如果你早些時候肯為隋瑛做到這樣,你們兩個的結果未必會是如此。」

  「我不是沒做過這個打算。」衛明慎頭也不抬道,「但從她帶著別的男人進入家門那一刻,我就跟她永無可能了。」

  隋文厚:「……」

  隋文厚知道自己的女兒,最是愛玩兒,所以衛明慎堅持離婚,他是理解的。可偏偏,衛明慎離婚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他再也受不了隋瑛,而是他有了心愛的女人。為了那個女人,他可以割裂目前所擁有的一切,即便是與所有人翻臉,也仍堅持己見。這樣的一種執拗,他理解,但無法苟同。

  「明慎,你已經四十歲了,為了一個女人,值麼?」

  衛明慎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

  可隋文厚似是由衷地想要得到答案,仿佛這對他很重要一樣。看著他眼中微閃過的茫然,衛明慎答:「都說四十而不惑,到了這個歲數若還活不明白,豈不是枉活了這麼多年?」

  隋文厚一陣無言。

  看著這個前女婿一臉的坦然與從容,忽然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你說得對。」沉默良久,他點點頭,笑言道,「有這個答案,我也能輸得心服口服了。」

  他看向衛明慎,朝他伸出了手,以為握手言和。

  衛明慎猶豫了下,向他伸出了手。

  然而等兩人握完之後,他說了句令隋文厚汗顏一時的話。

  「沒有輸贏。」

  *

  自隋文厚來過之後,衛隋兩家的紛爭算是暫告一段落,兩邊的人算是都鬆了一口氣。

  爭的時候狠命爭,放下的時候又是真覺得輕鬆,這恐怕就是人這一生最大的謎題。無解,也不需要解。

  真正能夠做到心無旁騖地享受這一刻的,恐怕只有宴陽。不光因為她可以自此就和衛明慎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更重要的是,衛明慎終於可以出院了。她陪他裝病裝的都快發霉了。

  衛明慎聽到她的感嘆,有些失笑。

  「宴小姐,我是真的受傷了。」沒記錯的話,她剛見到他的時候還一副要吃人的模樣。怎麼現在又嫌棄他裝病來了?

  「我知道,但我們可以回家慢慢養嘛,在醫院總是聞消毒水味,感覺沒病都像個病人了。」

  「胡說。」衛明慎難得訓斥她,「說話口無遮攔。」

  宴陽也覺得自己是高興的太過了,可見衛明慎拉下臉來,又覺得好笑。

  「你做什麼這麼訓我?」她故作生氣道。

  「你說呢?」拆了繃帶的手還不能幹太重的活,衛明慎把衣服遞過去,在她鼻子上颳了一下,「不許把病掛在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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