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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冶衡道:「原來是不信的,可是現在我信了。殿下可否讓臣去見一見?」

  「自然是可以的。」

  閩鈺兒只覺得公冶衡話里有些蕭瑟,她之前聽公冶衡講過,他最是不信天道。男人生來不羈風流,打馬踏過大江南北,總是一副得意少年郎的模樣,講起話來也是無所顧忌,現在卻無端多了點難言的蕭瑟,這讓閩鈺兒不由得又看了他一眼。

  公冶衡轉過眸子,錯開她的眼,緩聲道:「那便多謝殿下了。」

  高笙在旁輕輕握著他的袖子:「那夫君先留一會兒,我去北樓接兄長。」

  宴會說散就散,齊叔晏牽著閩鈺兒的手,公冶衡站了起來,立即有幾個太監過去給他引路:「大人這邊請。」

  公冶衡一時沒走,看著兩人,不知為何停了一下。

  察覺到公冶衡的眼神,閩鈺兒陡然覺得有些慌,齊叔晏在她身後,細聲說:「走罷。」

  她回頭看齊叔晏,男人便對她展了個極舒心的笑,小姑娘終於是安心了些,反手握住齊叔晏的手,同他一道走了出去。

  公冶衡去找了九卿,他見到了這位傳言中本領通天的人,九卿的確生的很美,卻帶了股子媚意,美的不純粹,和他眼裡的閩鈺兒截然不同。

  九卿閒散地坐在桌邊,「你既是不信天道輪迴,此刻來找我做甚麼?」

  公冶衡反問她:「你如何知道我不信?」

  「有的人,我只需看一眼,就知道他信與不信。」九卿掃他一眼,「在此之前,和你有相似眼神的,只有一個齊叔晏。」

  「你們兩個都不信這些,卻偏偏要過來問,怎麼,是想尋個心安?」

  公冶衡輕笑了一聲,「怕是餘下的日子,我都難心安了。」

  男人從身後拿出一個包裹,那裡頭裹得嚴嚴實實,卻是不沉的,轉手遞給了九卿:「你既是有幾分本領,那便應該猜到這裡面是什麼。」

  九卿掃了一眼包裹,繼而看他:「這東西你交給我做什麼。」

  「這是我難逃的宿命,可是我後悔了。我現在把它給你,就當是把這些前因後果攏共交還給了天道,從此以後山高水長,我與她兩不相關。」

  九卿皺了眉頭,接過包裹展開一看,裡面是兩個做工精細的木偶娃娃,一個與公冶衡酷似,而另一個,則像極了閩鈺兒。

  只是與現在的閩鈺兒不一樣。

  那個時候的閩鈺兒剛剛及笈未久,亦是這輩子與公冶衡第一次相見,男人見她時,她懵懵懂懂不知情為何物,只覺得入眼都是陌生的人,陌生的景,驚惶害怕全寫在了臉上。

  公冶衡對著她說的第一句,是:「見過嫂嫂。」

  他嫂嫂比他小了不少,嬌小玲瓏,便是這一見,閩鈺兒的穿著打扮音容笑貌,在他心裡縈繞了多年未曾變過。

  她與他也曾隔的極近,只要一伸手就能握住,春海街巷四處可見的攤位上,公冶衡似是隨處可見她的身影,一直在流連,可是男人一個轉身,閩鈺兒就走了。南北兩不見,他站在京城鋪天蓋地的紅楓下,回頭望去,黃土塵埃皆不見,昨天已經離得很遠,他們仿佛一直走在一條不得善終的路上,過往無際,前路卻依然遙遙無期。

  而他放在心尖上許多年的小姑娘,已經能習慣性地掩在齊叔晏身後,拉著他的手撒嬌了。

  好歹是長大了,知道要倚仗別人了。公冶衡無聲飲下一杯酒,把多餘的心緒都壓在心底,豁然中帶著酸澀:知道了便好,哪怕那個人不是他。

  「公冶衡,我知道你。」九卿拿著那木偶娃娃,拿到一邊,「你秉性不差,春海的兩兄弟皆是人中龍鳳,但真要論起來,你比你哥哥還多了些籌略。」

  「但是物極必反,福兮禍所倚,你們兄弟二人的前半生過得順風順水,但聲明越盛,憂患也愈盛,眼下只是頹勢的開端。」

  「我可以無償為你卜一卦,你若是有興趣,可以找我試一試。」

  公冶衡默了晌,「什麼都可以占?」

  「什麼都可以,只要你是真心求問的。」

  看著男人不說話,九卿不由得問:「你可有要問的?」

  「或者說,你有什麼搖擺不定的事,難下決斷,也可以占一卦。」

  公冶衡沉聲,不由得伸手覆向了那兩個木偶娃娃:「我餘生已無掛念,是福是禍,我都認了。縱使占卜,也無需占我。」

  「我能向你討一卦麼?」

  九卿收手看他,瞭然於胸:「是關於別人的?」

  「對。」

  「我只說為你卜一卦,沒說要替你占別人的。」

  「再者,你能給我什麼?」

  「我不知道你們這一行的規矩,需要典當些什麼。不過。」公冶衡沉默了一陣,還是開了口:

  「我願用下半生的所有歡欣,來換。」

  「你的歡欣與我無關。」九卿毫不猶豫。

  「我的什麼都與你無關,你也不需要什麼。」公冶衡看她,「難道不是麼,你於齊叔晏有功,於齊國有功,這天底下還有什麼你得不到的?」

  九卿與他對視一陣,末了還是揮揮手,「說罷,你要問什麼。」

  男人手扣在桌子邊緣,凝神開了口,話語輕飄飄的似是飄在風裡:「我想問一人,問她這次,是不是遇上了她命里的絕無僅有的人。」

  「將來時日漫長,我不知道她以後過得如何,是否平安順遂,又是否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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