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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老北方豆汁坊甫一開張,立時食客如雲,天天爆滿。

  不過,那豆汁兒的味道委實是一言難盡,待這陣風頭過去,留下來的,才是此味之忠實擁躉,每天不喝上一碗他(她)就渾身不自在,這豆汁坊也算是打響了名號。

  「哀家就說麼,這五小子哪,就是個促狹鬼兒,忒促狹了!」

  東風嫋嫋、剪水當窗,掠過仁壽宮闊大的殿宇,攜來暮春時節草木溫潤的氣息。

  李太后端坐於寶座之上,閒閒絮語,一雙眼睛已然笑得眯了起來,越顯得慈眉善目。

  與她對坐的建昭帝聞言,面上亦現出一個笑,道:「母后這話說的是,那小子啊……」

  他拉長聲音,搖了搖頭,笑意轉作無奈,似一言難盡。然而,他攏在袖中的手,卻舒展地張了幾張。

  舒坦。

  甭提多舒坦了。

  徐老五辦的這事兒,就是漂亮!

  若是滿朝文武能多幾個徐五這樣兒的,建昭帝睡覺都能笑醒嘍。

  可惜,這全天下,也只得一個徐玠徐清風。

  可惜哇。

  建昭帝微垂首,掩去了目中的那一絲憾然。

  「那孩子也真箇心大,竟將手頭的事兒就這麼丟開,拉家帶口地跑去了嶺南。」

  一旁打橫坐著的周皇后此時語道,提起帕子遮了半面,輕笑著道:

  「母后是不知道,這孩子還在摺子里說什麼『臣老邁、乞骸骨』呢,真真笑煞人也。」

  太后娘娘「噗哧」一聲笑起來,道:「啊喲,這孩子才多大?哪裡就老邁了?那滿朝里多少白鬍子白眉毛的,還不得被這話給寒磣死?」

  「太后娘娘這麼一說,妾都覺著怪可樂的呢。」坐在皇后下首的淑妃正著剝果子,此時亦溫言細語地搭了個腔。

  建昭帝探身過去,從那玉盤裡揀了個剝好的果子拿著,也不吃,只去逗弄旁邊襁褓里小皇子,漫聲道:

  「這臭小子憊懶得緊,朕倒有心留他一留,可他非說要去嶺南『結廬守孝』,朕若強留著他,卻是朕的不是了。」

  說著話,又「哦——哦——」地逗弄嬰兒。

  小皇子張開沒牙的嘴「咯咯」直笑,嫩嫩的小奶音在偏殿中迴蕩,將殿中那一瞬間詭異的安靜亦掩了去。

  好一會兒後,李太后方才長嘆一聲,道:「小六兒媳婦也是可憐,好好地人便沒了。」

  朱氏死於亂軍之手,東平郡王閉門謝客,膝下諸子凡有官職者盡皆丁憂,徐玠更是遠赴嶺南、歸期未定,這一家子算是就此沉寂了下去,不知何時才能起復。

  據說,王妃死後,郡王極是哀慟,如今專意在家抄經,為髮妻祈福,且誓言餘生不再續弦,這輩子就守著幾個兒子過了。

  「往後還是慢慢勸一勸吧,總不好當真就這麼孤零零一個人過下去,怪可憐見兒的。」

  周皇后輕聲說道,眉目間隱了幾分傷感。

  淑妃拿帕子揩著手指上的果皮,垂眸不語。

  此乃家國大事,輪不到她一介嬪妾議論,老實呆著才是正理。

  「這事兒朕擱在心裡呢,不會忘的。」建昭帝溫聲說道。

  如此知情識趣、懂得進退的宗親,值得多賜幾個美人兒,再給他說一門合適的親事。

  聖天子心中思忖著,卻聞太后又道:「說來說去,都是那起子天殺的該死,真該多砍他們幾次頭。」

  她似是想起宮中舊事來,一時間怒上心頭,恨聲道:「我那許多乖孫孫、乖孫女,那是多少條人命哪?這些人怎麼就下得去手?」

  她是真沒想到,這些朋黨竟敢將手伸進皇城,鬧得宮中嬪妃小產頻繁。每思及此,李太后就恨不能把那些人生撕了。

  見她動了真氣,臉都青了,建昭帝恐她氣出病來,忙柔聲勸道:「母后莫想這些,都過去了。」

  又笑指著一旁的襁褓道:「再者說,這宮裡還能少了您的小孫子、小孫女兒麼?朕可是見天兒給這些小傢伙鬧得腦瓜仁兒疼來著。」

  這話引得眾人皆笑,李太后亦面色稍緩,再一想那幾個小皇孫軟呼呼的胖臉蛋兒,她老人家到底歡喜起來。

  建昭帝又陪她說些閒話,見時辰不早,方才辭去。

  出得門外,卻見青空如洗,淡白的雲絮如絲如縷,直教人心胸為之一寬。

  建昭帝四下顧視,入目處,是金闕玉樓、宮柳如煙,著五色衣的宮娥身姿婀娜,徐步往還。

  再往遠處瞧,紅牆碧瓦之下,間或現出一兩個麗人,珠環翠繞、鬢影衣香,便只是遠遠看著,已使人微醺。

  建昭帝一時來了興致,也沒坐輦,只款步走著,細賞這六宮春(色。

  「陛下,嶺南有信來。」常若愚湊了過來,恭聲稟報導。

  建昭帝停下腳步,朝旁一伸手:「正想著他呢,快,拿來給朕瞧。」

  常若愚忙將信呈上,躬身退了下去。

  建昭帝便立在一株蒼柳之下,迎風展信,細細觀瞧。

  信並不長,不過兩頁紙罷了,他很快他便讀完了,含笑道:「這小子倒也實誠,真就叫人往南邊兒去找那什麼橡膠去了。」

  侯敬賢忙在旁湊趣:「喲,這橡膠到底是個甚東西?奴才就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

  建昭帝一面將信袖了,一面便道:「朕也不知那是個什麼玩意兒,只聽小五說那東西能做車輪子、能做鞋底子,能承很大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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