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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往今來會畫畫的人那麼多,若是他只會畫大夥都能畫的東西,哪怕畫得再好又有什麼用處?百年之後,他也不過是一個泯然眾人的畫匠罷了!

  聽到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說出這樣的苦惱,輪到寇承平和盛景意愣住了。

  盛景意和寇承平對視一眼,意思是「你從哪騙來這麼個人才,這麼純粹的孩子騙起來好有罪惡感」。

  寇承平讀懂了盛景意的眼神,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他就是看這少年行跡瞧著和徐昭明有點像,才會下馬與對方搭話,順便拐他來蹭飯,誰知道這傢伙小小年紀就有這樣高遠的志向與苦惱?

  盛景意也在馬遙身上看到徐昭明的影子,不同的是徐昭明純粹是個人愛好,馬遙可是有家學淵源在的。

  眾所周知,認識了一個畫師,等於認識了一群畫師,像馬遙這種家傳派兼學院派,親朋好友是畫師,親朋好友的親朋好友也是畫師,家中長輩還會有不少學生,學生甚至也有學生!

  總之,搭上這條線,他們獲得的不僅是一個專業人才,他們獲得的是一窩專業人才!

  盛景意和寇承平只在心裡略略感慨了一番,便默契地把那一絲慚愧拋諸腦後,開始一唱一和地忽悠起馬遙來。

  先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閉門造車是不對的,我們要走出家門,才能見識更多的風景,做到胸中自有丘壑,下筆才能從容自如。

  又說金陵城有許多好去處,都是值得入畫的,熱鬧的如逢年過節的夜遊會,靜謐的比如許多前朝古蹟,金陵可是「六朝古都」,一磚一瓦都是故事,你不如來金陵暫住個一年半載,好好觀察金陵城的風土人情、名勝古蹟。

  馬遙一個半大少年,哪裡知道世間險惡,聽得都懵了。

  原來他現在遇到瓶頸,感覺自己的畫技一直沒有進益,竟是因為沒有走出家門!

  聽起來好有道理啊,可是他爹會同意他自己來金陵住個一年半載嗎?

  馬遙老實地說出自己的顧慮。

  寇承平只愁他不答應,聽到馬遙這麼說,頓時拍著胸脯表示包在自己身上。

  既然他家都能請動馬遙他爹來作畫了,留馬遙在金陵做客壓根不算事,男孩子和女孩子不同,女孩子不好單獨住在外頭,男孩子卻是可以隨便野的!

  畫《江上趕鴨圖》的是盛景意,馬遙一個男孩兒卻是不好拉著盛景意探討繪畫技巧。

  盛景意倒是主動把那自己留著的原圖給了馬遙,又將幾份起草草稿和填色指南冊子一併給了他,說這畫是她為金玉樓畫的宣傳畫,大致構思思路都在這些草稿裡頭了,他要是有興趣可以拿回去看看。

  擱在平時,馬遙是不會收一個女孩子的畫稿的,不過盛景意給得太坦蕩,謝謹行這個當兄長的也沒出言阻止,他便把盛景意給得那堆畫稿收下了。

  寇承平吃飽喝足,又撿了個學院派畫師,心情頗好地帶馬遙回寇家。

  不想才到家,他祖父就叫人把他喊了過去,還捎帶上馬遙這個小客人!

  寇承平一點不慌,又領著馬遙去找他祖父。

  寇老爺子見寇承平吊兒郎當地走進書房,再看看乖巧跟在後頭的馬遙,罵道:「你自己出去野就算了,怎麼還把客人也帶去了?人家還小,你可別帶壞了他!」

  下人來報說寇承平帶著馬遙跑了,寇老爺子就注意到馬畫師臉上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這孫子聲名在外,人家當爹的不放心也很正常,只不過寇老爺子心裡還是不舒坦。當爺爺的心裡不舒坦怎麼辦,當然是罵孫子!

  要不是孫子不爭氣,他在人家親爹面前哪用心虛!

  寇承平老老實實挨完罵,才知道他祖父和馬遙他爹一起看了那幅《江上趕鴨圖》的副本,特地找他過來問問到底誰畫的。

  這畫工雖然只算馬馬虎虎,但構圖和技巧很特別,與時下正流行的畫法很不相同。

  一到這種可以吹牛逼的環節,寇承平可就精神了:「沒什麼,這只是我好友隨手畫的,你們不用研究得太認真,她畫的時候也沒想什麼技巧,隨隨便便就畫出來了。」他又把馬遙推了出來,「剛才我已經帶馬賢弟去拜訪過她了,她把草稿都給了馬賢弟,你們有興趣可以拿去瞧瞧。」

  寇老爺子和馬父的目光馬上集中到馬遙懷裡抱著的畫卷上。

  馬遙雖有些心疼,卻還是乖乖走到他們面前把幾份草稿在桌上攤開。

  也不知盛景意是不是有意為之,每幅草稿的完成度都不一樣,逐一展開來看正好能展現完整的繪製過程。

  他們好奇的新技法,就在這幾張草稿紙中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他們眼前。

  門外看自然看不太懂,可在場的除了寇承平都不是門外漢,他們很快沉浸在對新畫法的揣摩與理解之中。

  他們畫人畫物畫花草,大多在意不在形,重視的是整幅畫的意蘊,不會特意追求寫實,完全寫實的畫法,他們大多覺得太匠氣,瞧著不夠靈動。

  不過這幅《江上趕鴨圖》不同,它不僅畫得栩栩如生,構圖還十分精巧,瞧著趣味十足,饒是他們再怎麼挑剔,也只能從運筆與填色的部分細節之中看得出些許匠氣。

  寇承平在旁邊耐心地等他們品鑑完,趁熱打鐵地替馬遙提出到金陵小住的事。

  馬父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向來有自己的主意,見兒子一臉期盼地看著自己,只稍稍想了想便點頭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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