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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瓏也很安靜,她臉上的疤還橫在那,不過因為過去好些年了,疤痕已經不那麼猙獰可怖,只依稀能看出當初她對自己下手時有多狠。

  盛景意的目光轉到玲瓏臉上後,冷不丁地對上了玲瓏望過來的目光。

  兩人四目相對,盛景意心裡只覺越發親近,不由挪到了玲瓏身邊坐定,仰頭喊道:「玲瓏姑姑。」

  饒是玲瓏已經注意到她的不同,還是被盛景意喊得一陣恍惚。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雙眸靈黠的盛景意,忍不住伸手摸上那近在咫尺的小臉,這明明是她看著長大的小娃娃,此時看起來卻像變了個人似的,再沒有從前的痴兒模樣。

  小娃娃終於長大了,還會喊她姑姑了。

  玲瓏一向冷麵冷心,對所有人都不假辭色,只這個小娃娃什麼都不懂,特別愛親近她。

  要知道別的孩子看了她的臉會嚇哭,這孩子被她抱起來後卻能止住哭腔,在她懷裡安安穩穩地熟睡過去,不是親近是什麼?

  是以所有人都覺得這孩子是痴兒,玲瓏還是不願相信,總不厭其煩地教她如何自理,這些年這孩子雖懵懵懂懂,吃飯穿衣卻可以自己做。

  人心都是肉長的,她如今這種情況,想來一輩子都不會再成親生子,這小孩兒便算是她的小小寄託。

  她對別人都能冷下臉,對上這小孩兒,心卻硬不起來。

  楊二娘見盛景意和玲瓏親昵地湊在一起,心裡又開始泛酸。她酸溜溜地說道:「小意兒剛還和我們說,她還記得你身上有蘭花的味道。你也就是在她小時候多抱了她幾回,她一直記到現在呢!」

  老張和穆大郎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了。

  聽了這話,老張便笑呵呵地道:「好事臨門,好事臨門,二當家,一會我們是不是要喝上幾碗慶祝慶祝?」

  楊二娘啐道:「就知道喝喝喝,也不想想千金樓眼下是什麼光景,小心把千金樓喝倒了,沒地方收留你這酒鬼。」

  「這不是有二當家你們在嗎?」老張信心滿滿,瞧著一點都不擔心。

  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也就是盛娘母女倆相繼病倒對她們的打擊大了點,等她們振作起來了,千金樓的困境應該不難解除。

  老張豪氣地誇下海口:「實在不行,我老張手裡也還有些積蓄,興許可以頂個一年半載。」

  楊二娘樂道:「你那點破錢還是留著討個媳婦吧,可別斷了你們老張家的香火。」

  閒話說完,幾人才商量起接下來的打算來。

  楊二娘和柳三娘沒有特別說明盛景意現在是「小當家」,盛景意也表現得很乖巧,安靜地坐在玲瓏身邊聽他們討論對策。

  多了老張這個活泛人加入,盛景意記下的仇人名單又更新了幾個,她邊旁聽邊調整著接下來的計劃。

  直至大夥都說完了,盛景意才說出自己的打算:「我們這段時間能不出風頭儘量不出,行事儘可能低調。」她抬手在紙上畫出一份簡略地圖,抬手圈起其中幾處花樓的位置,向老張他們確認道,「這幾家和我們沒什麼仇怨吧?」

  老張閒著無聊也識了幾個大字,至少外頭的招牌是認齊了的,仔細瞧了瞧盛景意圈起來的幾家花樓,拍著胸脯保證道:「沒有,這幾家和我們離得挺遠,平日裡往來不多,倒是和那如意樓結過仇。」

  如意樓便是挖走了那對雙生子的花樓,這家仗著自己的靠山厲害,沒少打壓其他同行,和她們有仇的人還真不少,盛景意一圈便圈出了這麼幾家。

  盛景意心裡有了數,開始安排任務:穆大郎沒特別的事兒,和平時一樣守好大本營就好,老張則要備好船方便她以後帶人悄無聲息地從水上出門。

  秦淮河岸蜿蜒曲折,周圍水路縱橫交錯,每日船來處船去的,走水路串門鮮少有人會注意,很能滿足盛景意要求的「低調」。

  至於玲瓏,盛景意直接把人留了下來說話。

  她已從楊二娘那裡知曉玲瓏是什麼性情,雖然一直黏在玲瓏身邊姑姑姑姑地喊,卻也沒表現得太膩乎,老張兩人一走,她便與玲瓏她們說起了正事。

  花神夜遊會雖在明年二月二才開始,但選拔其實已經在進行了,得先通過好幾輪官府組織的賞花賞雪賞月活動才有資格在二月二那天上台表演,其他的都只能在自家花船沿江巡遊時小小露把臉。

  千金樓已經錯過前兩輪,新接手的姑娘也沒來得及調教,明顯已經無緣於明年的花神夜遊會。

  既然如此,她們也就沒必要在這一塊上下功夫,不如集中力量干點別的。

  玲瓏聽到此處,不由撫著盛景意的發頂問道:「那你準備做點什麼營生?」

  盛景意對這個時代的律法還不是特別了解,謹慎地詢問起玲瓏來:「我們應該是可以賣酒菜的吧?」

  「當然可以。」玲瓏點頭。客人來了花樓,總不能光聽曲聊天兒吧,大菜用不著,下酒的小菜肯定得有,酒水她們也有定額的酒引。

  「可是我們樓里的小菜很一般,酒也都是普通的酒。」楊二娘對這個安排不是很感興趣,「我們根本沒法靠這樣的酒菜把客人吸引過來啊。」

  「不怕,這個可以想辦法。而且前期吸引不來也不怕,正好可以麻痹一下如意樓那些人的,」盛景意甜甜地笑了起來,臉頰上露出了兩個可愛的笑窩,「她們覺得我們慘澹得快要改行變酒樓了,說不準就懶得來找我們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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