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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此處,柳三娘又有些黯然神傷。

  她們在找雜役的「頭羊」,可她們自己其實也是被管著的羊群,圈在秦淮河畔哪都去不了。朝廷根本不允許自立女戶,她們想要擺脫這個身份,還是得仰仗男人。

  可世間男子多薄倖,大多都不能指望。哪怕偶爾會出現個不那麼薄倖的,誰又忍心讓自己微賤的出身拖累對方?她們姐妹三人早已準備在千金樓中相依為命、一起護著小意兒長大成人,平平淡淡地了此餘生,不想她們教出一雙出色的姐妹花,反倒給她們帶來這麼一場災禍!

  怪不得聖賢書中會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柳三娘性格敏感,心中很是悵然了一番。

  楊二娘卻沒想那麼多,比起喜歡讀書彈琴的柳三娘,她與雜役打交道還是比較多的。

  丫鬟僕婦裡頭她圈出個叫「玲瓏」的,玲瓏人如其名,做事穩妥圓滑,交待給她的事情從不出錯,唯一的缺陷是她臉頰上有一道從眉頭劃到臉頰的疤,據說是她自己劃的。

  官伎自毀容貌是重罪,玲瓏本來要被當眾打死,還是當時剛當上花神的盛娘救下了她,把她買到身邊護下了。

  玲瓏這些年來便在千金樓中管著一干僕婦與丫鬟,把她們管教得服服帖帖。

  「算起來,玲瓏還是抱你最多的人。」楊二娘不甘不願地說道。她一直不太喜歡玲瓏,因為玲瓏為人冷漠,做事有點不近人情,也從不和她們親近,總讓她想起小時候她父親請來管教她的女先生。

  「對啊,小意兒你記得嗎?」柳三娘聞言也從剛才的惆悵與難過中回過神來,她提起玲瓏時表情就柔和多了,「你小時候常常哭,像被魘著了,玲瓏一抱你你就不哭了。」

  盛景意愣了一下,不知怎地想到自己小時候難過了,總一個人偷偷躲著哭,有時候哭著哭著睡了過去,感覺便像是有人溫柔地抱著自己哄她睡覺。

  那時候她只覺得是在做夢,夢裡她像弟弟一樣有人抱有人哄。現在想來,她莫不是真的在投胎時被分成了兩半,一半生在這邊,一半生在另一個世界,只是分到另一個世界的部分比較多,所以她在這邊才會是個「痴兒」。

  「記得的。」盛景意回想了一下,才試探著說道,「玲瓏姑姑身上有蘭花的味道。」

  楊二娘和柳三娘對視一眼,都有些驚訝。

  時人都愛薰香,她們的衣服平日裡也會用不同的薰香弄得香噴噴的,連自毀了容貌的玲瓏都不例外,哪怕關係不算特別親近,她們也記得玲瓏愛用蘭香。

  這件事,絕對沒人和盛景意提起過!

  楊二娘酸溜溜地說:「早知道你記事這麼早,我也多抱抱你。」

  「還是別了吧,」對上楊二娘,好脾氣的柳三娘也學會揭人短處了,「當年你抱小意兒的時候僵硬得連路都不會走了,要不是怕你傷心,大姐姐怕是想馬上把小意兒從你手裡搶回去。」

  「我那不是怕把小意兒摔著了。」楊二娘無奈反駁。雖然不想承認,她還真不是相夫教子的料,她可以隨時隨地掄起板磚砸人,卻永遠抱不好那麼個軟乎乎的奶娃娃!

  僕婦丫鬟這邊有玲瓏管著,明顯不需要她們太操心,想做點什麼叫玲瓏組織一下便好。

  楊二娘又給盛景意介紹男雜役那邊的情況。

  男雜役主要分兩類,一類是干粗活的,什麼掏糞修房搬東西都是他們干,有個叫老張的人比較適合當頭羊,這老張曾是楊二娘家的家僕,得知她在千金樓之後主動簽了契約來當雜役,這份忠心沒人能質疑。

  另一類是搞安保的,負責處理上門挑事的傢伙以及不懷好意的客人,楊二娘覺得由一個姓穆的小伙子負責挺好,這小伙子雖然年方二十,卻是老張的親戚,知根知底不說,還帶著個十來歲的拖油瓶弟弟,想跳槽可不容易。

  更重要的是,這小子能打,一個打十個不是事兒,遇上一百個說不準也能擋一擋。

  「我能先見見這三個人嗎?」盛景意詢問楊二娘和柳三娘的意見。

  「當然可以,你想見誰都行。」楊二娘爽快應道。

  柳三娘也含笑點頭,還說道:「一會你玲瓏姑姑見了你,一定會很高興的。」雖然玲瓏對誰都是那副愛答不理的模樣,可對上她親手抱大的小意兒總是不一樣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意兒:決定猥瑣發育(搓手手

  第4章

  盛娘和盛景意雙雙好轉的事,在雜役之間也傳開了,只不過具體好到什麼程度還沒人知曉。

  聽說二當家和三當家點了名要見他們,玲瓏三人便上了三樓。

  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自家人,沒外頭那麼多規矩,三人都在柳三娘的招呼下入座。

  老張在千金樓待最久,說話也最沒拘束,落座後便直截了當地問:「二當家、三當家喊我們來可是有什麼事?」

  盛景意偎在柳三娘身邊,好奇地打量起老張三人來。

  老張長了滿臉絡腮鬍,瞧著已經四十出頭,嗓門響亮,平時有什麼事他扯一嗓子,能喊到江心的花船上去。

  據他自己吹牛,他年輕時還靠這把好嗓子嚇死過翻牆的小賊!

  相比老張的張嘴就來,穆大郎和玲瓏兩人要沉默得多。

  穆大郎身量高大,眉宇俊秀,偏是個沉默寡言的人,站在那跟個木樁子似的,不會說話,只會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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