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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他的眼睛外,他這個人仿佛已經在一瞬間化成了一座石像。

  他的箱、他的神、他的氣、他的靈、他的魂,仿佛都已在一瞬間完全投入了他握住的這柄鉤里。

  他的眼睛卻亮得象是天北的火星。

  他凝視著這柄鉤,過了很久才開口,說的卻是一件和這柄鉤完全無關的事。

  “你一定很久很久沒有好好的吃過一頓飯了,因為你臉上有飢色。”

  楊錚不和他為什麼會突然說起這一點。

  “名家鑄造的利器也和人一樣,不但有相,而且有色。久久不飲人血,就會有飢色。”

  老人終於將話鋒轉入正題:“這柄鉤最近必定已飽飲人血,而且一定是位非常人的血。”

  “為什麼一定是非常人的血?”

  “那是一定可以看出來的。”老人說:“一個人在用過精撰美食後和只吃了些雜糧粗面後的神情氣色是不是也會有些不同?”

  這個比喻不算是很好,但是楊錚卻已經完全了解他的意思。

  他不能不承認這個奇特的老人確實有種能夠洞悉一切的眼力。

  老人閉上眼睛,又問楊錚:“你傷的人是誰?”

  “是藍一塵。”楊錚道:“藍大先生。”

  老人聳然動容:“這是天意,一定是天意。”

  他張開眼睛,仰面向天,目光巾充滿了敬畏之色:“邵大師無心中鑄造了這柄鉤,卻因此而死,死在藍一塵手裡;現在藍一塵卻又被這柄鉤所傷,這不是天意是什麼?”

  楊錚也不禁聳然,老人又說:“這柄鉤本來也是不祥之物,就象是個天生畸形的人,生來就帶有唳氣,所以它一出爐,鑄造它的人就因此而死。”他說:“你的父親雖然以它縱橫天下,但是一生中也充滿悲痛不幸。”

  楊錚黯然,老人的眼睛裡卻露出了興奮的光。

  “可是現在它的唳氣已經被化解了,被藍—坐的血化解了。”他說:“因為藍一塵本來應該是它的主人,卻拋了廠它;他雖然沒有殺邵大師,邵大師卻也算因他而死的,他已經在這柄鉤的精髓里種下了充滿怨毒與仇恨的暴唳不祥之氣,只有用他自己的血才有化解得了。”

  這種說法實在很玄,可是其中仿佛又確實有一種玄虛奧妙之極的道理存在,令人不能不信。

  老人又閉上眼睛長長嘆息:“這都是天意,天意既然要成全你,你已經可以安心了。”

  他將鉤交還楊錚:“你去吧,無論你要去做什麼,無論你要去對付什麼人,都絕對不會失敗的。”

  他的聲音中傷佛也帶著種神秘的魔力,他對楊錚的祝福,就是對楊錚仇敵的詛罵。

  遠在百里外的狄青麟,在這一瞬間,仿佛也覺得有種不祥的感應。

  (三)

  狄青麟從來不相信這些玄虛的事,他這一生之中唯一相信的就是他自己。

  在他的劍鋒刺入應無物血肉中時,他就已認為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任何人能擊敗他。

  所以他很快就恢復了冷靜和鎮定,他看著花四爺的時候,就好象—位無所不能的神祗,在看著一個卑賤凡俗無知的小人。

  花四爺已經被他這種態度嚇倒了,雖然還坐在那裡,卻似已屈服在他的腳下。

  狄青麟忽然問:“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不殺你?”

  “因為我對小侯爺還有用。”花四爺勉強裝出笑臉:“我還可以替小侯爺做很多事。”

  “你錯了。”

  狄青麟冷冷地說:“我不殺你,只因為你還不配讓我出手,你一直都讓我覺得噁心。”

  他的手垂下,在他坐著的這個蒲團邊緣上輕輕按動了一個暗鈕。

  花四爺坐下的蒲團忽然旋轉移動,連帶著蒲團下的地板一起移開。

  地面上就忽然露出了一個黝黑洞穴。

  花四爺立刻落了下去,發出一聲悽厲恐懼之極的慘呼,甚至比對死亡本身更恐懼。

  因為他的身子下落的那一瞬間,已經看到了洞穴中的情況。

  他所看到的遠比死更可怕。

  侯府的後花園中菊花盛開,秋色如錦。

  狄青麟悠然走上一個小亭,回頭吩咐跟隨在他身後的奴僕。

  “今天我只見一個人,除了他之外別人一律擋駕。”小侯爺說:“這個人姓楊,叫楊錚。”

  (四)

  侯府朱門外的石階長而寬闊,平亮如鏡。楊錚甚至能在上面照見自己的臉。

  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雖然他從鄰近的縣城衙門裡領到一點路費,卻少得可憐,這幾天在路上一直都沒有吃飽過。

  他已經坐在石階上等了大半個時辰,才忍不住從旁邊的門走進去,問剛才替他開門的那個傲慢自大、眼睛長在頭頂上的門房:“剛才你說小侯爺就在後花園裡?”

  “嗯。”

  “你說你已經派人去通報了7”楊錚忍住氣問:“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門房裡的大爺斜眼看著他,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冷冷地問:“你知不知道從這裡到後花園來回走一趟要走多久?”

  楊錚搖頭。

  他本來一拳可以打爛這位大爺的鼻子,但是他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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