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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烈的不甘從心底升起:他那麼喜歡她,喜歡了那麼久。為了得到她,他費盡心思做上太子,以梧山書院,乃至整個花家的命運為籌碼,逼迫姜潤放棄了她;為了得到他,他甚至不惜忍痛傷害她,讓她在病弱時一點點軟化,好不容易接受了他。只差一點,他便能成功,到最後,卻輸給了一個謀朝篡位的無恥之徒。

  他不甘心,他怎麼能甘心!定親四年,難道她心裡竟一點都沒有他?

  不疾不徐的腳步聲傳來,越來越近。趙旦的心頭漸漸生起希冀,是她回來了嗎?

  他抬起頭,神情頓時僵住。趙韌停在他面前一步處,低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手中拿著的,正是他交給朝朝,用來行刺的戒指。

  趙旦臉色微變,戒備地看著趙韌:“你想做什麼?”

  趙韌沒有回答,緩緩轉動著戒面。寶石打開,裡面彈出一枚尖刺來。

  趙旦如遭雷擊:趙韌怎麼會知道戒指的秘密,朝朝告訴他的?朝朝對他,竟連最後一點情分都沒有了嗎?她明知道,這是他意圖弒君的罪證。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朝朝會這麼對他!“朝朝呢,她在哪裡?我要見她,我要見她!”他渾身發抖,語無倫次,漸漸歇斯底里。

  趙韌望著他,如望螻蟻,目中只有無盡的冷漠與蔑視,冷冷開口:“你不配提她的名字。”手中戒指重重刺入他頸側的經脈。

  毒素入體,循著經脈迅速游遍全身,幾乎頃刻間,他所有的知覺都已麻痹,耳邊,只聽到趙韌最後的聲音,冰冷徹骨,不帶任何感情:“一命還一命。”

  胡說八道!趙旦憤怒地睜大了眼:他手上確實沾過不少血,可什麼時候欠過他趙韌的命?

  趙韌望著腳下七竅流血,死不瞑目的趙旦,許久,握拳按住了心口。

  他仿佛又看到了玉泉關那個冰冷徹骨的夜晚:奄奄一息的少女,血染的長裙,決絕的話語。她說:“鷹奴,惟願來世不復見!”

  哪怕相隔一世,一字一句,依舊如利刃刺心,叫他痛徹心扉。

  上一世,趙旦就在這時出現:“把她交給孤,孤會帶她去見松石道長,救她的命。”

  他信了他,也只能信他。卻不料,將她交到對方手中的一剎那,趙旦手上的戒指忽然彈出一根尖刺來,狠狠扎入他的掌心。

  他下意識地要出手反擊,趙旦冷笑:“你要殺了我,她就死定了。”

  所有的動作全數僵住,他一動不能動,任由毒素游遍全身,漸漸意識模糊。臨死前,他問:“為什麼?”

  趙旦笑容扭曲:“你們在玉泉關的消息是孤告訴古達木的。”

  他越發不解,堂堂太子,為何要勾結北盧,算計他一個小小的校尉?

  直到他聽到了最後一句:“朝朝是孤的人,敢覬覦者,死!”

  原來,僅僅是因為想要占有她,一個人就可以全無底線。

  *

  暮色四合,顯陽殿中燈火次第亮起,將這座奢華富麗的後宮第一殿照得燈火通明,美輪美奐。

  寢殿中,輕紗曼繞,異香氤氳。紫檀刻花龍鳳大床上換上了銀紅綃紗帳,遠遠望去,如籠了一層粉色的霧氣,朦朦朧朧,縹緲有若仙境。

  趙韌斜倚床頭,心不在焉地翻著手中的書卷。他已經沐浴過了,松松垮垮地披著玄色的杭綢寢衣,一頭黑髮不羈地披散在肩頭,襯得那張古銅色的面容越發稜角分明,英挺俊朗。

  不知等了多久,輕巧的腳步聲傳來,趙韌抬頭望去,呼吸頓時窒住。

  朝朝眼波朦朧,朱唇含笑,扶著籠煙的手,款款向他走來。

  她披著輕軟的白色絲袍,赤足踩在鑲著珍珠與寶石的絲履中,烏檀般的秀髮只插了一根他親手雕琢的青玉簪,全部挽起,露出纖細而優美的天鵝頸,晶瑩如初雪的肌膚帶著沐浴過後的潤澤與紅暈。

  趙韌的腦中忽然就滑過了前人的那幾句詩:“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

  他的喉口驀地發乾,不知不覺攥緊了手,這才發現手中還握著書卷。他隨手將書卷在床頭擱下,一對如鷹如隼的利目瞬也不瞬地盯著面前惑人心神的女子。

  朝朝蓮步盈盈,一直走在床前方停下,放下了扶著籠煙的手。籠煙和吹墨屏聲靜氣,輕手輕腳地為她除去了身上的白色外袍,露出了裡面貼身的大紅繡鴛鴦交頸軟綢輕衫。

  少女的曼妙身姿盡入眼帘,趙韌只覺心旌搖曳,氣血沸騰,再忍不得,伸手將她頭上玉簪拔下。

  滿頭青絲傾瀉而下,雪膚、烏髮、紅衣,三色輝映,充斥視覺,呼吸間,儘是她如蘭似麝的幽香。

  他的烏蘭,他的朝朝。

  侍女們放下綃紗帳,無聲無息地退出了寢殿。厚重的大門緩緩掩上,關住了一室春色。

  不知過了多久,裡面傳來朝朝慵懶的聲音:“籠煙。”

  那聲音又嬌又媚,聽得籠煙耳熱心跳,忙道:“娘娘,可是要水?”

  朝朝似是一愣,片刻後才再度開口,聲音帶上了幾分笑意:“不是,你一個人進來。”

  籠煙心中生疑,依言獨自進了寢殿。

  床邊雪白的波斯地毯上,胡亂扔著兩人的衣物;紗帳之中,隱隱可見偎依在一起的身影。籠煙面紅耳赤,不敢多看,低頭等著朝朝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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