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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遮龍山」內的水路回去,雖然有可能會碰到那些牙勝刀鋒的「刀齒鮭魚」,但只要木筏上沒有沾染鮮血,就不成問題,唯一的麻煩是回去是逆水行舟,最近水勢又大,著實需要出些力氣。  待到我們乘著木筏駛出「遮龍山」,我已是兩膀酸麻,在古墓中跌跌撞撞,身上的淤痕少說也有十幾處,由於環境潮濕,都隱隱作痛,把登山頭盔摘下,只見頭盔上全是刮痕和凹陷,回想之幾天的經歷,真是險——險它鄉做鬼,幾乎間兩世為人,不過總算帶著東西從蟲谷里出來了,而且同去同歸,這是最令人值得欣慰的。  回到彩雲客棧,我真覺得對不起老闆娘,把人家免費借給咱們的「劍威」氣步槍給弄丟了,出來的時候光顧著走,甚至已經想不起來是在什麼地方丟的,只好跟人家說,我們在山後捉蝴蝶的時候,遇到了蟒蛇,一番搏鬥,東西全丟了,蝴蝶也沒捉到。  老闆娘卻說東西只是死的,只要人平安就好,遮龍山原本就多出大蟒,即便是本地的獵手碰上,也難保周全,只是這些年,巨蟒已經不太多見了,你們遇上了沒出意外,這就比什麼都好。  我們在彩雲客棧里休息了幾天,直等到Shirley楊身體痊癒,加倍給了店錢,又對老闆娘千恩萬謝,這才動身離開,到昆明上了火車,在臥鋪車廂里,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便跟Shirley楊建議,研究研究從獻王墓里倒出的幾樣東西,究竟都是做什麼用的,這裡面似乎還有很多玄機未解。  我看了看外邊沒人偷看,便關起了門,讓胖子把那東西一件一件的拿出來,當時時間緊迫,都沒來得及仔細查看,在列車上的漫長旅途中,剛好可以鑑定鑑定。  胖子首先取出來的是玉瓶,這是從葫蘆洞裡得來的,瓶中本有一弘清水,浸泡了一個小小的白玉胎兒,但這瓶里的清水,在混亂中不知道怎麼都淌淨了,其中的玉胎失去了這清水的浸潤,竟也顯得枯萎了,再用平常的水灌進去,卻怎麼看都沒有以前那水清澈剔透了,也許那玉胎就是一種類似標本的東西,用真正的胎兒泡在裡面,就逐漸變成了這樣,但不知道裡面的液體有些什麼名堂,何以能起到這種作用。  這件遮龍山的生殖崇拜祭器,與鳳凰膽毫無關聯,所以我們沒多想,讓胖子收了,繼續查看下一件,胖子取出幾十枚黑色的玉環,這便是我從獻王手裡摳出來的,絕對是凌駕於所有陪葬品之上的重要明器。指環一取出來,我們三個人立刻堵住了鼻子,「臭」,這些玉環,被屍臭所侵,臭不可近,在客棧里已經借了些沉腦,熏培了好幾天,仍然沒有去盡,只好扔進透明的密封袋裡,隔著塑膠袋看。  三個人看了許久,都瞧不出什麼倪端,這些玉環既非精雕細刻,也不是什麼價值連城的重要材料,只是年代一定久遠,而且經常使用,被磨娑得十分光潔。  我突發奇想,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獻王的追求很單純,成仙求長生,咱們在肉槨里見到有隻丹爐,爐中有五色藥石的殘留物,看樣子有辰砂、鉛粒、硫磺一類,這些在古代合成五石散,修仙的人除了煉丹之外,還有一項活動也很重要,那就是和神仙交流。」  胖子自作聰明的說:「噢,這些玉環原來是往天上扔的,看這意思跟求籤的差不多。」  我說:「不對,我估計除了觀湖景的大型儀式之外,一定還有一種日常的活動,古人最喜歡扶乩,雖然真仙未必應念而來,但也不失為一種精神寄託,我想這些玉環應該是配合一個乩盤,乩盤上有很多雜亂的文字,這玉環是用來扶乩套字的,是一種占卜用的器物。」  胖子問道:「一個人有多少只手,用得到這許多枚玉環?」  我無言以對,只好分辨道:「也許是看天上星月變化,再選擇究竟用哪一枚與神仙交流。」  Shirley楊忽然開言道:「確是用來套字的,不過這是一套類似於加密密碼解碼器的東西,龍骨天書上字體的大小,剛好可以跟這玉環相近,只有用這十幾枚玉環,按某種順序排列,才能解讀出龍骨上的真實信息。」  我對Shirley楊說:「真是一語道破夢中人,回去之後只要拿孫教授給咱們譯出來的鳳鳴歧山記,就能知道天書上所記載的秘密了,我就說嘛,那鳳鳴歧山的事誰都不知道,犯得上這麼藏著掖著,原來這密文中,另有一層密文,這保密工作算是做到家了。」  不過這玉環又是如何排列的呢?想到這裡,三人都不覺一怔,面面相覷,這些黑色的玉環各自獨立,互不相聯,我忽然想起來獻王握著指環的手中,似乎還有一些黑色的殘渣,也許連接著玉環的部分,已經朽爛了,那就永遠也不可能有人知道如何使用了。  Shirley楊拿起密封袋,仔細的數了一遍:「玉環的數目總有……十六枚。」 第五十二章 康巴阿公  Shirley楊輕嘆一聲說道:「若言琴上有琴聲,琴在匣中何不鳴?若言聲在指頭上,何不於君指上聽,不知手法,即便有琴有指,也解不開其中的奧秘。」  胖子也感慨道:「看來那蘇東坡也是個解碼專家,不過咱們現在琴和手指都有了,只是這手指不分溜兒,仍然彈不成曲子,這些玉環終究是沒有用了,價值上也難免要大打折扣。」  如此看來,極有可能暗合上古失傳的「十六字天卦」,如果我家傳的殘書《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有全本,那我應該可以知道這十六枚玉環的排列方式,但現在我只知十六字之名,除非是我祖父的師傅,陰陽眼孫先生復活,可以問問他那十六卦如何擺演,否則又上哪裡去學?  怕就怕「雮塵珠」與天書中的信息有重大關聯,若不解開,就不能消除無底鬼洞的詛咒,不過究竟怎樣,還要等回北京從人頭中取出「雮塵珠」方能知曉,我們無可奈何之餘,也無心再去擺弄那些「明器」。  胖子去餐車買回些飯菜啤酒,Shirley楊在吃飯的時候對我說:「老胡,我一直在想獻王的雮塵珠是從哪裡得來的,有兩種可能,一是秦末動盪之際,從中原得到的,其二可能得自藏地,據外史中所載,那套痋術,最早也是源自藏地。」  我喝了些啤酒,腦子變得比平時要清醒,聽Shirley楊說到這件事,便覺得「雮塵珠」多半最早是藏邊的某件神物。獻王希望成仙后能到他在湖景中看到的地方去,還把那裡奇裝異服的人形造成銅像,擺放在天宮的前殿,目的是先過過乾癮,肉槨最隱秘處的壁畫,詳細的描繪了觀湖景時所見的地點,那座城中就供奉著一個巨大的眼球,但這與新疆沙漠中的鬼洞,相互之間又有什麼聯繫?實在是令人費解。  我想最後的關鍵也許要著落到壁畫中所描繪的地方,那個地方具體在哪,我們毫無頭緒,甚至不知世上是否真的存在這麼一個地方,也許以前曾經存在過,現在還不能找到。  但我的的確確見過那些奇裝異服的人形,於是我對Shirley楊講了一些我在崑崙山當兵的往事,這些事我始終不願意去回憶,太悲壯慘烈,一想起來就像被剪刀剜心一樣的痛苦,但那一幕幕就好像發生在昨天般歷歷在目,清晰而又遙遠。  一九七零年冬天,我和我的戰友「大個子」,以及女地質勘探員洛寧,從死亡的深淵中逃脫出來,多虧被兵站的巡邏隊救下,地底和地面環境,一熱一冷,導致我們都發燒昏迷不醒,被送到了軍分區的醫院裡。  洛寧的病情惡化,第三天就不得不轉院了,後來她的情況如何,我就不清楚了,始終沒再得到過她的音訊,我和大個子只是發了兩天高燒,輸了幾天液,吃了幾頓病號飯,就恢復了過來。  住院的第六天,有一個我們師宣傳隊的徐幹事來找我們,徐幹事說我和大個子,是我們師進崑崙山後,最先立下三等功的人,要給我們拍幾張照片,在全師範圍的宣傳宣傳,激發戰士們的革命鬥志。  我當時的情緒不太好,想儘快出院,一個班,就剩下我們兩個倖存者了,最好能夠早點回到連隊裡,免得躺在病床上,整天一閉眼就看到那些犧牲的戰友在眼前晃悠。聽徐幹事說,我們師的主力很快就要開進崑崙山了,他給我拍完照片,就要先去「不凍泉」的兵站找先遣隊。  我一聽是去「不凍泉」兵站,立刻來了精神,因為我們連就是全師的先遣隊,便和徐幹事商量,讓他去和醫生商量商量,把我和大個子,也一併捎回去,讓我們早些重新投入到革命鬥爭的洪流中去。  經過徐幹事的通融,當天我們三人便搭乘給兵站運送給養的卡車,沿公路進了崑崙山口,半路上下起雪來,四下里彤雲密布,大雪紛飛,萬里江山,猶如粉壁。  世界上沒有比在青藏川藏兩條公路上開車更冒險的職業了,防滑鏈的聲音讓人心驚,卡車上的帆布和車頭的風馬旗,獵獵做響,凜冽的寒風鑽過車內,把我們凍得不得不擠在一起取暖,水壺裡的水都結成了冰,牙關打著顫,好不容易挨到了「不凍泉」,立刻跑到圍爐邊取暖。  徐幹事是個南方人,雖然也算身體素質不錯,但比起我們基層連隊士兵的體格來說,身體仍然略顯單薄,不過這個人和那個年代的大多數年輕人一樣,他的血液里流淌著一股莫名其妙的動力,稍稍暖和過來一些,就立刻張羅著給我和大個子拍照。  我們承他的說情,只好聽他擺布,我舉起一本毛選,在火爐邊擺了個認真閱讀的造型,徐幹事按動快門,閃光燈一亮,晃得我差點把書掉進爐子裡。  徐幹事對我說:「小胡同志,不用等底片沖印出來,憑我的經驗來看,這張照片一定拍得很好,因為你學習毛主席著作的神情很專注。」  我連忙謙虛道:「我一學習起來就很容易忘記我個人的存在,完全忘了是在拍照,相片拍得好,那還是你的攝影技術好。」  大個子在旁邊說道:「老胡這造型確實整得不錯,我也整跟他一樣的姿勢得了,將來通報的時候,是不是可以給我個整孜孜不倦這個評語?」  徐幹事笑道:「那不合適嘛,這四個字林總已經用過了,廢寢忘食則被用來形容雷鋒同志了,我看你們兩人用聚精會神,怎麼樣?」  正說著話,我們連的連長回來了,連長是四川入伍的老兵,他聽說我們那個班唯一活下來的兩名戰士歸隊了,頂風冒雪跑進了屋,我和大個子趕緊站起來,立正,敬禮。  連長在我們每人胸口搗了兩拳:「回來就好,可惜指導員和你們其餘的同志……,算了……不提了,你們兩個趕緊去吃飯,日他先人板板的,一會兒還有緊急任務。」說完就又急匆匆地轉身出去了。  我和大個子加徐幹事,聽說有緊急任務,又見連長那匆忙的樣子,知道可能出什麼事了,現在也不便打聽,只好趕緊去吃飯,吃飯的時候才發現,先遣隊的大多數人都不在,原來繼我們之後,先遣隊又分頭派出數支小分隊進崑崙山,現在的不凍泉兵站是個空殼子,沒剩下多少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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