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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馨在恐懼中放聲大哭,她掙扎著喊道:「媽媽!」

  可是電話已經被林波波扯壞了,裡面連忙音都沒有。

  胡馨剎那間就絕望了,她朝林波波搖著頭,慌張地哭喊:「對不起。」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只能不斷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林波波歪著身體,把耳朵湊到聽筒邊。他的左眼才長過麥粒腫,被雨水泡得刺痛,這讓他表情扭曲,說不清是在爽還是在痛。胡馨的哭喊讓他重拾尊嚴,他覺得自己太威風了。

  林波波抬手替胡馨擦拭眼淚,他對手指上沾到的淚水感到噁心,但這又讓他很興奮。林波波注視著自己的手。這隻手每次撫摸女孩兒,他就會得到無與倫比的快樂。

  「今天天氣很,很差,」林波波直勾勾地看著胡馨,「一直下,下雨,把你淋髒了。你生氣嗎?生我的,的氣嗎?」

  胡馨使勁搖著頭,她快瘋了。

  「但是我很生氣,」林波波說,「水弄,弄髒了我的鞋,鞋很貴。」

  胡馨崩潰地喊:「對不起。」

  「住嘴!」林波波突然生起氣來,他給了胡馨一巴掌,「住嘴!對不起、對不起!婊子、賤貨只會說對不起!不要再說了,不要!」

  林波波抱住腦袋,想起他的母親。他曾經因為弄髒了球鞋,被母親懲罰,赤身裸體地站在門外樓梯口,忍受著夢魘般的羞恥,哭著求他母親開門。

  婊子只會說對不起,林波波,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我不需要!

  他母親在歇斯底里地尖叫。她不會正常交流,她總在尖叫。她要發泄,把傷害轉嫁給別人,這樣自己不會痛苦,這是林波波從她那裡學會的唯一技能。

  林波波不願意再想起自己畏畏縮縮的姿態。他拽起胡馨,又給了胡馨一巴掌,把女孩兒扇倒在地,但這個強勢只存在了幾秒鐘,易蜓忽然翻滾著掙紮起來,用自己被捆住的雙腳踹著林波波的小腿,喉嚨里發出憤怒的聲音。

  林波波攥住易蜓的頭髮,把易蜓的上半身提起來。他捨不得打易蜓,這是他能找到最滿意的女孩子。易蜓的頭髮攥在手裡像是綢子,觸感絲滑。

  林波波痛苦地說:「你的靈魂不乾淨,你被侵占了,你也需要教育。」

  他執著於「教育」這個詞,那其實是個謊言。

  林波波不正常的性認知讓他對「做愛」難以啟齒,正常性交無法讓他得到快感,他缺失的那部分性教育都補在了性暴力上。凌虐是他自己找到的性發泄方式,他認為自己是對的,錯的是別人,只有他是正常人。

  這些女孩兒——這些被林波波抓住的女孩兒,在林波波眼裡都需要教育。他把自己曾經遭受的屈辱朝著她們加倍發泄,但他又如此可悲,在所謂的「進食」後從不敢和屍體對視。

  衛生間裡的水龍頭正在漏水,滴答的聲音都被雨聲遮擋。

  林波波扔掉易蜓,把胡馨朝衛生間的方向拖。

  胡馨預感到衛生間裡的危險,拼命推著林波波的身體。她全身都在抗拒著林波波的觸碰,這觸碰不僅讓她顫抖,還讓她乾嘔。

  「陰天,大雨,」林波波嘴裡念著今天要寫的日記,「我在便利店接到獵,獵物。獵物在尖叫,太吵了,太吵了。」

  雨急促地拍打著衛生間窗戶,那裡還掛著帘子。

  「我很生氣,我特別生氣,我討厭哭聲。你為什麼這麼吵?你總這麼吵!」林波波揪著胡馨的頭髮,把胡馨摁向洗手池。他要「教育」她,用毆打的方式。他喊叫起來:「你這個反應遲鈍的豬!」

  暴雨從窗口入侵,風把帘子颳得左右搖擺。

  胡馨的腦門兒磕到了洗手池邊緣,她感到暈眩,甚至有些聽不太清林波波在講什麼。她撞開了水龍頭,涼水「唰」地衝出來。

  「救命,」胡馨的臉被摁進水裡,她劇烈搖頭,嗆得咳嗽,斷續哭喊,「救、救命!」

  胡馨發間的發卡掉在水池裡,她用手撐著面前的鏡子,想要防止自己溺弊在水池裡。

  林波波的面部扭曲,他決定下狠手,把胡馨的腦袋摁進去。

  「媽——」胡馨的頭埋進了水裡,接著拼命搖動。

  胡馨悽厲的喊叫都被水埋沒了,變成沸騰般的氣泡。她耳朵里也有水。水,水猶如液體膠,正在漫進她的身體,封死她的口鼻,讓她無法呼吸。

  涼水激烈地迸濺,像是雨,不斷地打到鏡面。鏡子裡映有翻飛的窗簾,窗簾已經濕透了,拍在鏽跡斑駁的窗口,漏出窗外排水溝的惡臭。

  林波波聽到暴雨聲,很吵,這個世界太聒噪了。他重新提起胡馨的頭髮,但他還沒有進行下一個動作,半開的窗戶就從他的側面爆開了,玻璃剎那間濺得滿地都是。

  晏君尋從窗口翻進來,用砸過玻璃的拳頭砸中了林波波。林波波歪身撞在了衛生間的門板上,摸到自己臉上有血,當即抓起洗漱台上的護膚品砸向晏君尋。晏君尋不躲閃,他扯住了林波波的領口,又給了林波波一拳。林波波鼻間一熱,被晏君尋摁著後腦撞上鏡面。

  鏡子「啪」地裂開。

  林波波發出慘叫,他試圖捂臉,有血流出來了:「豬!崽種!」

  晏君尋在喘息,臉上的雨水沒有擦。他看到胡馨的發卡掉在洗手池裡,突然感到憤怒,一種被剝奪、被壓制的極端憤怒。他不顧林波波的喊叫,把林波波拽出衛生間。門口的柜子在晏君尋的拖拽間被撞歪,花瓶、水杯摔碎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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