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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過一個大洞望過去,謝安韞只見到地上猛然魚躍而起的青玫。

  青玫拱手:“八爺。”

  “如何?”

  “記得路,已留下記號。王時行應該看得懂。”

  “有沒有刀?”

  青玫沒有一瞬遲疑,從腿肚掏出兩把銀光閃爍的匕首,一把給予他,一把握在掌心。

  謝安韞接過,將匕首插在腿肚處,道:“先休息,好好睡一覺。待明晚一到,便可,大鬧一場!”

  日光無聲無息的照亮大地,又無聲無息的落向西山。一個日夜的輪迴快速,一些嗜血的人蠢蠢欲動。

  因血腥而瘋狂、因黑暗而更能夠興奮的人們通過門口的檢查互相談笑著走進鬥獸場。他們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貧有貴,但都無一例外的興奮。

  他們期待著今晚的輸贏,因為他們下注了。投下的一筆錢不算少。

  地位較高的世家之人落座於視野更寬敞的觀望高台上,互相友好而矜持的問好後便坐下。

  在這些觀望台中有一個最為隱蔽但視野也是最好的從來不出售,因為它只屬於齊臨珠。

  但齊臨珠偶爾也會用它來招待一些她認為值得招待的人,比如齊白瑾、齊白宴以及世家公子諸人。

  現時,觀望高台中便坐了齊白瑾和齊白漣、齊白宴和崔相齡以及謝安道。

  謝安道的出現讓齊白瑾齊白宴他們猝不及防,雖是倉惶亦能很快定下心神。齊白瑾立刻在謝安道面前施展自己的手段,毫不掩飾自己的愛慕之意。

  而謝安道的反應是略帶羞澀的回應,令齊白瑾不由興奮。

  齊白宴則是於一旁冷眼旁觀,他的舅舅便是崔家家主。五年前崔氏與謝氏正式撕破臉,兩族相鬥。

  齊白宴自然與崔氏站同一戰線,與謝氏劃清界限。

  故而縱然那謝安道的美貌令人心動,他身後的謝氏也更為令人心動,齊白宴也只能選擇放棄。

  齊白宴放棄,於齊白瑾而言便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論起外戚的強大,齊白瑾比不過齊白宴,論起自己母妃的地位,齊白瑾也比不過齊白宴。朝堂上大多公卿都支持齊白宴。

  再這麼下去,別說爭皇位,不要被齊白宴步步逼死就好。

  幸而這時謝氏和崔氏徹底翻臉,謝氏為了和崔氏相抗衡,自然要尋找一個皇子與之爭奪皇位。

  西燕王朝中除了他還有誰能跟齊白宴抗衡?

  所以,齊白瑾毫無懸念的得到謝氏的支持。但這份支持並沒有傾全力,謝氏仍有保留。因他的外戚是僅次於四大頂級門閥的范陽盧氏。

  謝氏還在考量,他們擔憂將齊白瑾扶上位後他翻臉反而扶持范陽盧氏。對於謝氏而言,誰當皇帝都無所謂,他們在乎的是頂級門閥的榮耀。

  所以,謝安道的出現就非常關鍵。

  如果真的娶了謝安道,徹底的將自己和謝氏綁上同一條船。誰都離不開誰,這就是齊白瑾的目的。

  當然,也是謝氏的目的。

  “謝小郎也有興趣來觀鬥獸?”齊白瑾靠在謝安道的身側,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美麗的側臉。

  謝安道垂首,面對著齊白瑾毫不掩飾的灼熱視線,羞澀得面上帶一層粉,“永寧道今晚鬥獸前所未有的有趣,說若是錯過定要後悔。我便來了。”

  齊白宴聽罷嗤笑,“柔弱的靈子應該會被鬥獸場的血腥嚇暈過去吧。”

  “子玉!”齊白瑾嚴聲呵斥他。

  齊白宴聳肩,“我可沒說錯。靈子比女人還柔弱,鬥獸場的血腥會讓他夢魘。身為愛慕者居然連這點也沒考慮到,四弟,你這虛情假意的表面功夫做得可不怎樣。”

  “你!胡言亂語,不知所謂。”齊白瑾甩袖怒言。便又轉身對著謝安道溫言細語的安慰。

  倒是謝安道一副雲淡風輕之狀,淡笑:“蜀王大可瞧瞧安道會不會嚇得驚叫。”

  齊白宴扯唇冷笑。

  齊白瑾覆手於謝安道的小手上,眼帶擔憂和關懷。

  謝安韞淡笑著溫言解釋:“王爺忘了安道自幼長於深山麼?深山裡蛇蟲怪物最多,相鬥廝殺的場面見得多,這所謂鬥獸場裡的血腥於安道而言不過小兒科。”

  溫言淡笑,恍若仙靈入世。雖貴為世家靈子,卻無靈子的膽怯嬌柔和任性,溫婉大方。長於深山不見小家子氣,反而是落落大方比之養於京都的世家子還要像一個世家裡走出來的。

  齊白瑾警覺自己的心動,但望著眼前清麗的靈子,他並不排斥這種心動。

  突然,門外一陣腳步匆忙的噼啪聲,然後就是門被大力撞開從外面跳進來一十二三歲的身影。

  “安道!”

  齊臨珠歡樂的跳到謝安道的旁邊,摟著他的臂膀親熱的晃道:“你可來了。我三催四請才把你請來,我可得好好招待你。”

  坐上謝安道身旁的空位,齊臨珠抱著謝安道的手臂還不撒手。

  謝安道說:“你用那麼神秘的口氣把我吸引來了,若是今晚這鬥獸不夠精彩,我可不會滿意。”

  齊臨珠嬌俏一笑,神秘兮兮的說道:“保證有趣。你們,都會不枉此行!”

  木門被打開,鎖鏈扔在地上淌滿了鮮血,謝安韞將沾血的匕首背在手臂上,踏過地上的屍體走出去。

  和隔壁的青玫遇上,並肩而走。

  兩人的目光,一似地獄深淵惡鬼,冷漠無情。一似野地狼王,兇殘狠戾。並肩而走,身後一片黑暗,仿佛延伸至地獄。

  而他們,正是從地獄中走出來的妄意收割人命的惡鬼。

  兩人一路走過,再沒遇著什麼人。直到一道鐵門,隔著這道門,還能聽見外面震天響的歡呼。

  興奮而刺激,豪無人性,猶如野獸。

  青玫突然向前奔跑,躍起,一個彈跳伸腿將那扇鐵門踢飛。

  一剎那,歡呼震天的鬥獸場猛然靜寂無聲。青玫走出,暴露於眾人眼前,抬頭凝望四方,又回頭咧嘴笑道:“爺,到地兒了。”

  謝安韞緩步踏出,還只是一身裡衣的單薄身子,烏髮垂至腿肚,艷絕妒殺萬花的詭譎之美站在骯髒醜惡血腥的鬥獸場,竟詭異的讓人覺得和諧。

  一種自心底而起的暴虐,源自野獸一般喪失理智的興奮貫穿了每個人的腦袋和心臟,他們在一瞬間激動得歡呼嚎叫。

  有的甚至興奮得將身子探出柵欄之外,這顛倒性一般的謝安韞和鬥獸場,極致的視覺刺激,讓他們徹底的瘋狂。

  謝安韞冷然。雙眼死氣沉沉的沒將觀望台四周的人看進眼裡,仿佛他們都是死人。他抬頭,準確的將視線對準那處隱蔽的觀望台,然後,揚起一個挑釁嗜血的笑。

  拉閘門的聲響動了,聲音酸得令人牙疼。厚重的石門緩緩的向上移動,直到停住,發出響亮的‘咔嚓’聲。

  有猛獸甦醒,喉嚨間不悅的低吼顫動每個人的心弦。直那些黑暗中甦醒的王者步入眾人的視線。

  他們開始驚呼:“十隻!”

  “十隻猛獸!!”

  “我記得最兇猛而精彩的鬥獸至今只上過八隻猛獸,而且場上還是有五十個人的情況下。”

  “我亦知曉,那次最後活下來的只有兩人!”

  “等等,只有他們兩個人?一個女娃,一個不到二十的瘦個兒。耍我們嗎?這是必輸!我要退錢!”

  “哈哈哈哈,幸好我早先押了蟲獸這一邊。”

  一時之間,滿台議論紛紛,眾情百態,不一而足。

  然而此時觀望台中的齊臨珠卻不掩心中驚詫,不知為何,她只覺有要脫離她所掌控的不安要發生――――

  ☆、大鬧鬥獸(三)

  齊臨珠猛然站起,驚怒:“人呢?”

  謝安道皺眉,安撫她:“這不是你安排的嗎?那兩人不正在場上?”

  “不是。只有兩個人。我安排了好幾個人,其中不乏武功高強者。只有兩個人,對付十隻猛獸,一瞬就被撕碎。太便宜他們了!我要的是他們生不如死!”

  “他們是誰?”

  齊白宴挑眉問。

  他倒是對那個艷麗不可方物的少年起了興趣,那般尤物若是死去,未免可惜。

  齊臨珠冷笑:“前段時間,二...二爺不是上了摺子和一個男人成親了嗎?”

  在座幾人登時倒吸口氣,望向謝安韞的目光都變了。

  那人是王妃,鬼將齊白屠的妻子!

  齊白宴面無笑意,緊盯著謝安韞,卻是對著齊臨珠說道:“你在玩火!”

  得罪齊白屠,齊臨珠會被撕碎吧。就算有父皇的庇佑,可惹怒了齊白屠那庇佑也無用。

  沒有誰比齊白宴更加明白齊白屠的可怕,但在場的人卻不做如是想。

  齊白瑾總是恭謙溫良的樣子,但他比誰都自大。向來看不起齊白屠,因為他沒有得到明宗帝的喜愛。

  以前看在他手上的兵權還把他看在眼裡,自二爺明升暗貶至嶺南道後,他便認為二爺不配為他的對手。

  齊臨珠對二爺的恐懼源於心理陰影,多年來不見二爺又被明宗帝寵壞的公主,也敢撩虎鬚。

  她是仗著自己對於明宗帝的重要性,料定二爺不敢要她的命。而且二爺失去兵權,發配嶺南道那個窮困潦倒的地方,現如今還能拿什麼來跟她斗!

  這二人倒不愧為臭味相投!

  一個兩個的都沒想到沒有最大庇佑者明宗帝的寵信,二爺還能成為西燕的二爺;沒有兵權錢權的二爺還敢私自上京至現在已經兩天,仍不見明宗帝問罪。

  這些他們看不清,齊白宴卻看得明白,也因此對齊白屠更為忌憚。

  齊臨珠冷笑,眼中血絲因為憤怒遍布。看起來真像是厲鬼。

  謝安道忙上前把她拉回來,溫聲勸道:“你與那等人置什麼氣?左右是一個賤民,落盡鬥獸場中也要受盡折磨。”

  齊臨珠還在憤憤不平:“他們落我面子,不把他們折磨得生不如死,我意難平!”

  “那倒是該死!”齊白瑾接腔,半是得意半是諷刺的笑:“二哥在窮鄉僻壤呆久了,什麼人也能看上。”

  齊白宴冷眼看他們如何作死,微微偏頭對著身旁的崔相齡低聲道:“注意外面的動靜。”

  “王爺?”

  “齊白屠不會什麼動靜都沒有的。”

  崔相齡掃視一圈觀望台,然後悄無聲息的退出去。

  “八爺。”青玫擋在謝安韞的面前,面對著那十隻猛獸,手指興奮的顫抖。

  謝安韞死氣沉沉的眼越過青玫投注到一隻吊睛大白虎,與之相對視。吊睛大白虎驀然恐懼後退,喉嚨間發出警惕不安的低吼。

  吊睛大白虎的不尋常反應引起其餘猛獸的不安和強烈的攻擊欲,鬥獸場上浮現出緊張激烈的氣氛。

  謝安韞一笑,道:“別把猛獸都殺死。”

  “爺?”青玫不解。

  “把它們引進觀望台,既然來鬥獸場還是親自鬥獸更為刺激。”

  青玫了解,點頭。蠢蠢欲動。

  兩方對峙,猛獸緊繃警惕,而青玫興奮異常,謝安韞則是無聲無息的冷靜。一股戰意凝然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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