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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K!”

  過了良久之後,一小隊人馬來了。為首的人穿戴的衣服口袋甚是豐富,髮型也犀利了得,他說:“俞姐!您今天叫我們來有什麼事情嗎?還排戲嗎?這次想要拍什麼戲碼?還要血袋、手槍什麼的嗎?”

  俞雪瑰淡笑著搖了搖頭:“這次不是為了麻煩你們,我只不過是想要點東西,上次讓你們做的聲音文件我想要銷毀掉,可以嗎?”

  “就是模仿‘血喉’吉他手的聲音錄的那段台詞嗎?”

  “對!我覺得那段錄音以後應該不會再用到了。”

  “可以!小事一樁!”

  “好!今晚我再請你們吃一頓飯吧,感謝你們那專業的表演功底和精湛的道具製作功力。”

  “您真是太客氣了。”

  一頓熱鬧的夜宵過後,俞雪瑰便笑意盈盈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她坐到自己的望遠鏡旁,凝視著鏡頭中的身影微微一笑,便自言自語道:“請繼續陪我玩一場心理遊戲吧!顧德!”

  {END}

  第九章:與世逆行 文/天下溪 圖/萌畜

  1

  衛瑟面前的桌子上放著一把老舊的FIJ57手槍,以及一枚豎起的鋥黃色子彈。

  他失神地盯著槍柄看了許久,腦海里滿是詹妮弗的身影與笑聲,她一會兒在灑滿陽光的庭院裡捧著水果籃,一會兒又披著濕漉漉的金色捲髮妖嬈地扶著門框……這些沐浴在明亮柔光中的影像如陳年膠片般黯然褪色,只剩下醫院床單里疲憊瘦削的病容她的遺體最後靜謐而枯槁地被放進棺材,在一枝枝白玫瑰的圍繞中陷入永恆的黑暗。

  詹妮弗的幾個朋友在葬禮上泣不成聲。衛瑟全程沒有流淚,他覺得軀殼裡面是個巨大的空洞,所有情緒都被吞噬,只剩下提線木偶一樣的肢體,隨著司儀的吩咐做出反應。

  等思維重新回到他的大腦,他已經坐在和詹妮弗共同租住的老公寓內,身上還穿著參加葬禮的正式西裝,對著桌面上一把經久不用的手槍。

  在他還是個麻木沉淪的街區小混混時,是詹妮弗將他拉出泥沼,拋棄所有地跟他一起開始了新的生活。如今她不在了,這個世界又回到了陰冷與絕望,對他而言毫無意義。

  衛瑟退出手槍的彈匣,把唯一的那枚子彈塞進去,上膛開保險,將槍管抵著自己的上顎。

  就在這時房門被一腳踹開。

  赫爾曼舉著槍,殺氣騰騰地衝進來。

  衛瑟聞聲扭過頭去看門口,嘴裡還含著槍管。目光對視的幾秒鐘,兩個人都有些愕然。

  在衛瑟眼中,破門而入的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大高個子,穿著皮夾克和牛仔褲,金髮壓在鴨舌帽下面,露出一點利索的短髮茬,臉部線條英俊而冷硬,一雙靛藍色的眼睛就像風暴來臨前的海洋。

  而在赫爾曼看來,坐在沙發椅上準備飲彈自盡的黑髮青年,就是個自己活得像團垃圾還要拖別人的混蛋,死不足惜。他看著衛瑟扣在扳機上的手指,露出個滿懷惡意的誚笑:”抱歉打擾,請繼續。”

  衛瑟抽出槍管,像頭領地被入侵的獵食動物一樣本能地躥起來,槍口直指對方:“你是誰?想做什麼!”

  “我想看你死。”赫爾曼持槍一步步走近,“如果你退縮了,就由我來動手。”

  衛瑟看對方走路與拿槍的姿勢,就知道這是受過訓的箇中老手,搞不好還有從警或者從軍經歷,並不是擅長街頭鬥毆、槍里只有一顆子彈的自己可以正面對抗的角色。

  再說,他為什麼還要再去跟這個莫名其妙的不速之客對抗呢?反正他都準備好要放棄這個世界了。

  於是他把手槍往桌面一去,又坐回沙發椅上,冷漠而厭倦地答:“你來動手吧,這樣我還能少違背一個對詹妮弗的承諾。”

  赫爾曼一槍柄砸在他腦袋上:“你還有臉提她!她本來可以有一個美好未來!讀完大學,當裝潢設計師,嫁個辦公室白領,住在富人區的別墅里,生三四個可愛的孩子。現在她的人生全被你毀了!你還讓她生了治不好的病!你是怎麼照顧她的?是你害死了她!”

  血從衛瑟的額際流下,他木然不動地挨著打,不為自己辯解一句。

  赫爾曼喘著氣,眼神里有一種徹骨的悲痛:“詹妮弗是我最小的妹妹,家裡人保護得太好,讓她天真善良得像個天使,總是想著要拯救別人。她跟你私奔了以後,我父母都快要瘋了……要不是我當時還在戰場上,一定會追上你們,打折你的腿把她帶回來!這兩年你們東躲西藏,唯一一次給我父母遞的消息,竟然是她的病危通知!你知道我現在有多想――”他將槍口頂住衛瑟的太陽穴,眼白充血,牙根緊咬。

  “我也想。”衛瑟說,目光落在牆面的合影上。相框裡一男一女互相摟著肩膀,共同提著條被釣上來的河魚,對著鏡頭笑得燦爛而滿足。

  赫爾曼隨著他的目光望向照片,變了臉色:“你跟詹妮弗在一起,還把跟別的女人的合照掛牆上?!”

  衛瑟驚異地轉頭說:“你說什麼!那是詹妮弗!”

  赫爾曼又狠狠敲了他一記:了“我妹妹才不長這個騷樣!”

  衛瑟憤怒地用拳頭回擊了他:“就算你是她哥,這麼說她也太欠揍了!”

  兩人打成一團,不論是受過訓的退役士兵,還是擅長鬥毆的前幫派分子,動起拳腳來都毫不留情。衛瑟在揍人和挨揍的間隙,問了句:“詹妮弗?佩雷斯,懷州傑克遜鎮,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對吧?”

  “你以為我會認錯誘拐她的混蛋嗎?她的電腦里還有你的照片!”

  “那麼我也確定,牆上相框裡的女孩的的確確就是詹妮弗。”

  赫爾曼停住手,看怪胎的神情打量他:“你……是神經病嗎?”

  衛瑟冷冷地答:“我覺得是你眼瞎。”

  赫爾曼噎了口氣,從T恤領口內抽出一條項鍊,掛墜是個開合式的金屬小圓盒,可以內鑲照片的那種――裡面是張兄妹合照,女孩有著深棕色長髮,褐眼,是個身材苗條的清秀佳人。“看清楚了嗎?這才是詹妮弗!”

  衛瑟連連搖頭:“不不,我知道我的女孩長什麼樣,金髮,眼睛是像……像你一樣的深藍色,比這女人嬌小些,但更豐滿。”

  他們相互逼視,希望從對方臉上找尋撒謊或病態的證據,然而雙方都失敗了。他們說的應該是同一個人,可又分明不是一個。

  “聽著。”衛瑟率先開了口,“我不知道你在搞什麼鬼,但失去一切的是我,要不是你突然闖進來,我已經追隨詹妮弗而去。現在你這個不知從什麼鬼地方冒出來的,大舅子,告訴我,跟我朝夕相處兩年的女友應該長另一副模樣?滾出去!你這個白痴!

  赫爾曼看著他臉上難以掩飾的痛苦,忽然眼中一亮,指著牆壁上的相框說:“等等,如果這個女人是你病死的女友,那麼我妹妹就還活著?她只是被你這個人渣拋棄了,她還活著!”

  “我絕不會拋棄詹妮弗!從她拉著我的手踏出家門那一刻起,我就發誓要給她個新的家,一輩子照顧她!”衛瑟朝赫爾曼咆哮。

  赫爾曼認定他不是騙子就是精神病患者,自顧自想著怎麼證明這個猜測:“我聽說今天剛舉行完葬禮……我要親眼看看棺材裡的人到底是這個金髮女人,還是詹妮弗!”

  “什麼?”衛瑟驚怒,“你想……”

  “沒錯,我想親眼證實,”赫爾曼G下這句話,大步走出房間。

  衛瑟飛快地追上去,對方已經鑽進車裡,揚塵而去。他立刻發動自己的車子,追逐著對方的車子沖向墓園。

  深夜的墓園一片漆黑,像死亡本身一樣散發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幽邃森冷,車頑固地刺破這片生死交界之地,衛瑟看見赫爾曼正用不知從哪兒找出來的鐵鍬,開始挖墓碑前鬆軟的土壤。他衝上前去阻止,對方卻把另一把鐵鏟塞過來道:“你不想知道我們之間誰才是神經病?”

  衛瑟怔住。

  “快挖!還是說,只有你有資格見她最後一面?”赫爾曼諷刺地說。

  最後這句話擊中了衛瑟,使他產生了同病相憐的酸楚和未盡責任的愧疚。他接過鐵鍬,默默地挖起來。

  花了近一個小時,填土被完全挖開,露出黑色嶄新的棺材,他們合力推開了卡得緊緊的蓋板――

  躺在裡面的,不是鏈墜或相框裡的任何一個詹妮弗,而是個七八歲,最多不超過十歲的小女孩。她穿著血跡斑斑的粉色連衣裙,胸口印著一大隻卡通兔子的圖案,那本該十分可愛,可這會兒與灰敗的屍體、大團髒污的血跡結合,看起來卻異常驚悚。露在外面的手腳上瘀痕道道,在變得青紫的膚色中看不分明。她的頭髮是略淺的棕色――長大後應該會變得更深些,如果她還能長大的話――似乎被胡亂鉸斷過,亂蓬蓬地頂在頭上。

  赫爾曼與衛瑟震撼地看著棺材中小小的屍體,面面相覷。

  “她不是我的詹妮弗……也不是你的,對吧?”衛瑟問。

  “我看到的是個小女孩。”赫爾曼說。

  “我也是。”衛瑟臉色凝重,小屍體的慘狀讓他胸口發堵,而在這些他以為自己早已失去的憐憫心之外,還有更多的不解與匪夷所思,“詹妮弗到哪兒去了?我明明看著她下葬……是誰換走了屍體?為什麼?”

  赫爾曼沉默片刻,說:“如果你沒有撒謊,這件離奇事件背後肯定有什麼不能見人的秘密,我們得報警。”

  衛瑟表示同意,他掏出手機撥打報警電話。

  然而電話並沒有接通,手機顯示這裡一點信號也沒有。

  赫爾曼掏出自己的手機,結果也一樣。

  “也許是附近的基站出了什麼問題。”衛瑟說,“鄉下地方,信號本來就不好。”

  赫爾曼拿主意說:”我們開車去警局,鎮上有治安官辦公室對吧?”

  衛瑟點頭,問:“屍體怎麼辦,埋回去?”

  “沒空再填土了,先把棺材蓋上,回頭再說。”

  他們又合力推上棺蓋,把鐵鍬什麼的扔進後備廂,開車直奔鎮上的警局。

  此時是凌晨2點左右,治安官辦公室里只有一個肥胖的中年值班警員,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手邊滿是吃空了的薯條、披薩盒子和剩下的番茄醬。本來嘛,小鎮地處偏僻,人口不多,治安好得樸實無華,連搶劫盜竊之類的案件都不多見,能做到24小時有人值班就已經相當盡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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