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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野覺得有點邪門道:“那還有個人呢?”

  法醫往太平間裡張望了一眼。沈修鶴單膝跪在病床前,雙手握著少年的手貼在臉邊。少年胸腹處有白色的Y形fèng合線,表明他方才接受過屍檢。

  “就那個小的,”法醫壓低聲音道,“我看他長得漂亮把他先剖了。”

  “然後呢?”

  “身材真好。”

  王野扭過頭看著他說:“看不出你好這口?”

  “只是工作習慣。”法醫聳了聳肩,“他是唯一一個不一樣的,他是被毒死的。

  “毒?”

  法醫掏出一支試管,試管里是黑色黏稠的半凝膠狀液體,他說:“他的血管里,全是這種東西,哪哪兒都是,嚇得我根本不敢細剖。看著白,誰知道肚子裡全是黑的。”

  “居然是個石油王子。”王野撫了撫下巴,“知道是什麼毒嗎?”

  我得查查,可能是某種動物的毒素吧,蝰蛇毒就能讓血清變成這副鬼模樣。但是被蛇咬死的屍體,就是一個大寫的丑,你看他的樣子,白白嫩嫩的,小沈還寶貝似的摟著呢。”

  說到這裡,王野和法醫一同偷窺著沈修鶴。

  “而且蛇毒也沒辦法把軀體裡所有的血液都轉化,一是沒那麼大劑量,二是還沒等你轉化完,人就死了,血液不流動也就無法擴散。可他,一滴乾淨的血都沒有,五臟六腑也都烏漆麻黑的一團。”

  王野嘆了一聲:“怎麼攤上這種案子?”

  “急救醫生說,過會兒還有幾個要送來我這兒剖了,你要不再等等?”法醫問。

  “有這閒工夫,我還是先拷打拷打這個戀童癖。”王野說著,大步流星朝沈修鶴走去。

  插pter3白

  王野在沈修鶴面前站定,才發現沈修鶴一直在哭,眼淚滿臉縱橫,可就是一點聲響都沒有,跟他的性格一樣,總是安安靜靜不太愛說話,怎麼看都不像個警察。

  “修鶴,他是你什麼人?”

  沈修鶴神情很恍惚,他說:“我、我有點亂。”

  “理一理。”

  沈修鶴沉默良久,緩緩說道:“我有個‘發小’……”

  沈修鶴坐在聖心孤兒院一角,望著不遠處陽光下的同伴。

  這裡是教會為無家可歸的男孩子們設立的孤兒院,平日裡在神父和嬤嬤們的照拂下,這裡像一個其樂融融的大家庭。孤兒們來到這裡以後,精神狀態都變得很好,在這樣的天氣里,他們經常在空地上踢足球。

  除了他。

  正走神間,沈修鶴餘光瞥見有陰影襲來,旋即感到腦袋一疼。球一彈一彈滾到一邊,被砸中的他捂著臉,一臉呆滯地望著哄堂大笑的大家。

  “愣著幹什麼?快去撿啊!”趙景奇沖他喊道。

  沈修鶴“哦”了一聲,笨拙地撿回了球,跑到他面前,害怕得不敢抬頭。

  “放下。”

  沈修鶴嚇得鬆手,球滾到了花壇邊上。

  下一秒,趙景奇揪住了他的衣領說:“你怎麼回事,故意跟我作對嗎?”

  “不,不是的……對不起。”沈修鶴紅著臉道歉。

  “那還不快去撿?”

  沈修鶴掙脫開趙景奇的鉗制,跑到花壇邊撿起球,再一次跑回他面前。剛想鬆手,趙景奇就托住了球的另一面:“你笨手笨腳的,好好放下。”

  說著,低頭示意自己的腳下。

  沈修鶴明知這是沒有什麼尊嚴的事,但還是乖乖地照做了,人群中響起更響亮的嘲笑聲。

  趙景奇異常得意,一把攬住了沈修鶴的肩膀,將他整個人往懷裡帶,說:“你這個白毛妖怪,真是一點用都沒有啊。叫你做什麼就做什麼,你是狗嗎?”

  “我、我不是啊。”沈修鶴小聲爭辯,“我只是想跟你們一起玩。”

  “一起?”趙景奇冷笑,撩起他的下巴拍拍他的臉,“你把領養你的人全給剋死了,我們允許你在這兒待下去,就已經很仁慈了,你還想得寸進尺?”

  沈修鶴垮下了肩膀,抿著嘴不言不語。

  趙景奇捏著他的臉細細打量,突然改了主意道:“也不是不可以。”

  沈修鶴抬起腦袋,眼巴巴地望著他。

  “這樣吧,你讓我們看看……你身上,是不是所有毛都是白的。”

  趙景奇帶著一幫子人把沈修鶴堵進廁所里,命令道:“脫。”

  沈修鶴猶豫了一陣兒,乖乖地把褲子褪到了腳踝上。其他孩子誇張地笑著,趙景奇卻覺得呼吸一滯。

  陰暗的廁所里,天光從破舊的窗戶中透過,照在哆哆嗦嗦的少年身上。十三歲的少年剛剛開始發育,四肢纖長又清瘦,可他白得可怕,連皮膚都仿佛在發光。

  趙景奇咽了口唾沫。

  “好了沒有啊?”沈修鶴漲紅著臉,他雖然懵懂無知,卻也隱約感覺到屈辱。

  “等一下。”趙景奇命令道,“把衣服撩上去。”

  沈修鶴糊裡糊塗地問:“啊?”

  趙景奇暴躁地說了句“少廢話”,上前就把他推倒在地,撩起他的T恤摸到他胸口。

  少年的皮膚入手滑,膚如凝脂,激起了他強烈的施虐欲,他狠狠掐了一把。

  沈修鶴看這陣仗就被嚇破了膽,掙扎得厲害,可他又瘦又小,輕得像片羽毛,那點力道在16歲的趙景奇手裡根本不夠看。

  “你放開……放開!我會告訴嬤嬤的!”

  “別聽他瞎說,沒人會信他的話,快按住!”趙景奇抓住沈修鶴的雙手道。

  他在孤兒院裡年紀最大,其他孩子都聽他的,原本聽說沈修鶴要告狀還有點猶豫,此時按住他不停彈動的四肢,好玩似的去扒他的衣服,沈修鶴感覺到許多雙手在他身上亂摸,嚇得一口咬在趙景奇的手腕上。

  趙景奇又驚又怒,反手就是一耳光,用力之大,將沈修鶴直接打懵。他掉著褲子淌著鼻血往前爬去!只想找個角落躲起來,可趙景奇揪著他的滿頭白髮逼迫他抬頭道:“還想跑?”

  說著又用力地揪他的頭髮。

  沈修鶴吃痛道:“你放手!”

  趙景奇卻壓著他不肯鬆手道:“我說你長得那麼好看,你做我的跟班,我就帶著你玩,怎麼樣?”

  沈修鶴不太懂趙景奇的意思,但他被攥得疼,本能地反抗起來道:“我不要!我不要了!”

  “由不得你。”

  這時,隔間打開了。

  大家都不料廁所里還有其他人,都是一愣。趙景奇起身,收斂起調笑的神色,如臨大敵地面對著來人,道:“這裡沒你什麼事。你什麼都沒看到,那大家以後還能相安無事,否則的話……”

  這時有一隻手按住了他的腦袋,用力往牆壁一撞,牆壁直接被撞出蛛網狀的裂紋。趙景奇軟綿綿地滑下來,在牆壁這時有上留下一道血痕。

  白煜抬眼,一掃眾人道:“滾。”

  空無一人的廁所里,沈修鶴艱難地撐起身,發現白煜正蹲在他面前認真地盯著他瞧。

  白煜是新來的孩子,明明只是14歲的少年,看上去卻異常高大。聽說以前把領養家庭的兄弟打到住院,整個孤兒院裡沒有人敢跟他說話,也沒有人這樣嘗試過,所以他總是獨來獨往。

  沈修鶴感到他的亂發被溫柔地撥到耳後此時,白煜說了一句“果然,全是白色的。”

  他紅著臉系好了褲子。

  “真漂亮。”白煜懶洋洋地笑起來。”

  “不是值得驕傲的事……和別人不一樣。”沈修鶴把頭髮的污水擰乾,“你剛才不應該這樣做的,你會被孤立。”

  “我們都是異類,你以為呢?”白煜把玩著他的長髮,“話說回來,誰想跟那種傢伙混在一起?”

  沈修鶴臉上熱熱的。他年紀小,聽別人罵他妖怪,不和他玩,還是會傷心,會眼巴巴地坐在一邊羨慕著。現在他仿佛覺得白煜嘲笑的就是自己“哦,你在期待趙景奇那種混蛋嗎?”白煜一眼將他看穿了,可憐的小孩。”

  “你不是小孩嗎?”沈修鶴反問。

  白煜深深地凝視著他,然後把手遞到他面前道:“不,你可以當我是哥哥。”

  沈修鶴一愣,心裡忽然變得輕飄飄的,鄭重其事地握住他的手:“你只是小哥哥。”

  “那你是什麼?”

  “我叫沈。”

  “哦,原來是小鳥。”白煜笑。

  “修鶴!修鶴!”王野在他面前揮了揮手。

  沈修鶴終於回過神來道:“啊?”

  “啊什麼啊,你有個‘發小’……,然後呢?”王野暴躁道,“說了一句愣老半天,你想急死誰?”

  “我有個發小,叫白煜,然後他死了。”沈修鶴無從說起,索性乾脆利落地結束了故事。

  “哈?”

  “有人殺了他,在15歲時。”沈修鶴紅了眼圈,“十年了,犯人依舊在逃,我做警察就是想查清這樁陳年舊案。”

  “所以你也看不慣有人對未成年人下手……”王野脫下了自己的警帽,放在胸前,覺得自己終於慢慢開始了解這個沉默寡言的搭檔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想殺白,白煜他明明,明明……”

  “那這個人呢?這個少年。”王野問。

  沈修鶴凝視著少年精緻的面龐,說:“他……他長得很像白煜。”

  “靠!”王野翻了個白眼,“就因為長得像嗎?”

  “15歲的白煜就是長這個樣子的!”沈修鶴有口難辯,“就是以前沒那麼好看罷了。但是……反正他就是白煜。”

  “你不能有奶就是娘啊,做人要講道理。白煜去世十年了,你非得說人家爬起來;爬起來就算了,還又死一回,你不要太過分!而且就算他當年沒有死,現在也斷然不會是15歲時的模樣。”

  “所以我說我有點亂。”

  沈修鶴盯了少年胸前的Y形fèng合線半晌,才穿上外套出門。

  “你去哪兒啊?”王野在他身後喊道。

  “聖心孤兒院。”

  “案子呢?”

  “我不要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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