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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槍收起來,轉頭看休斯。休斯下意識地站直身體,小聲說:“我只是……有點擔心你……”

  “戴手銬了嗎?”倫納德說。

  休斯連忙去找手銬,鄧肯想爬起來,倫納德朝他的小腹就是一腳,對方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休斯小心翼翼地把手銬遞過去,倫納德利落地把那人銬起來,完全不顧他骨折的手腕。

  休斯看著這一幕,過了一會兒,說道:“所以,你沒生病,是不是?”

  倫納德轉頭看他,露出一個微笑。

  好吧,他看上去健康得很。

  休斯沒敢問霍德爾的事,雖然他好奇極了。他想知道倫納德經歷了什麼,感受過什麼,腦子裡想的都是什麼,但他也知道倫納德什麼也不會說。他決定不說的話沒人敢在他跟前提及。

  最終他只是問道:“你什麼時候發現是鄧肯的?”

  “來之前。”倫納德說,“這鎮子上,只有他知道挖心殺手案未被公布的細節,他在聯邦調查局幹過,有機會接觸舊案的原件。來時的車上,說案子的時候,他說他們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但法醫報告上寫的是二十到三十天,很少有人會把它形容為‘一個多月’,可能不認真的警察會,但鄧肯並不是那種心不在焉的類型。”

  休斯心想,他自己也在車上,但卻完全沒注意到這麼個小句子,當時還想副警長和倫納德先生看上去很崧鎩

  “就憑這個?”他說。

  “還有些別的細節。”倫納德說道,“我當然能慢慢找證據,但他是警察,這種事多半做得很乾淨,一點點找太費時間了。所以我做好圈套,在這裡等他。”

  他看了表情越發茫然的前副警長一眼,說道:“我工作很忙。”

  到了這會兒,警方才姍姍來遲――看來這事兒FBI也不例外。諾瓦怒氣沖沖地跑過來,說道:“他換了輛車!他那輛車是個修車工開的,直接回了栗樹鎮!”

  休斯想,顯然他們早就在盯著鄧肯了。

  “得啦,這邊搞定了,別那麼激動。”倫納德說。

  不過諾瓦衝上去時,看上去想踹鄧肯一腳,但職業素養占了上風,她只是滿臉不高興地把他拽起來。

  “所以……”休斯在後面說,“你暈機也是裝的?”

  倫納德笑起來。“我雖然裝了場病,但仍然是來查案,不是演戲的。”他說,“我身體確實不太好,不過沒到演的那份兒上,不然FBI的醫生是幹嗎的,不可能讓我再繼續幹這行。”

  這會兒,警長也趕了過來,他一臉的陰沉,好像在說“我就知道他會給我惹麻煩”,倫納德過去和他握了手,客氣地說感謝他的配合,他不情願地接受了。

  然後他轉過身,朝諾瓦說道:“謝天謝地就要回家了,這地方冷死了。”

  他的笑容甚至是溫柔而憧憬的,淒清的夜色都在這樣的笑容下顯得暖和起來,看上去是他一個擁有美好未來,並且知道怎麼到達的人。

  休斯盯著他看,他仍無法判斷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一個真正的好人還是危險分子,是否打獵太久,以至於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黑暗的國度……

  但他知道,倫納德著實是個捕獵高手。

  倫納德離開後,他們還真在沼澤里又找出一具屍體。

  屍體埋得極為謹慎,找到時只剩下骨頭的殘渣,如果不是目的明確,他們根本發現不了。

  最終,他們從實驗室里得到結論,死者是個女人,死了差不多十年,正是鄧肯那件案子的屍體。

  事情也和倫納德說得差不多,那時鄧肯還是個年輕人,因為一次意外,無法控制脾氣地殺了個jì女,他小心地埋藏了死屍,而且心裡知道,小鎮不會在意一個這樣的女人失蹤的。

  從沒想過這麼多年後會有一個人回來找他,如此的執著,還那麼了解他,不光找到了他的日記本,甚至還有兩個目擊證人――他干那事兒時可真不怎么小心――都是間接證據,也許他最後也找不到能定罪的東西,但已經足夠他慌亂了。

  有時休斯想,他為什麼不把塞西爾的屍體埋得更為隱秘,這樣被發現的概率會更小――他確實藏了屍體,把挖心之事當成後備措施,但離第一具屍體的謹慎差得遠了――後來他想,也許他潛意識中是故意這麼做的。

  鄧肯想給那些把他踢出來的FBI看,告訴他們他是有能力的,可以愚弄別人,不該只困在一個小小的鎮子當副警長。

  如同倫納德在書中所說,他們被抓,幾乎總是因為過於強烈的表現欲望,而這是人類最基本的欲望。

  上飛機的時候,休斯看著倫納德的面孔,突然想起那句話。他一直覺得自己的願望大概就是當個警察,離開小鎮,像所有年輕人一樣希望有遠大前程,感覺再正常不過。

  但那一刻,他有一種強烈的欲望:想待在他身邊,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知道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看到他藏在黑暗裡的東西。

  休斯突然意識到,他的夢想並非如此,他想要離開,是因為想看看外面,看到黑暗和光明,理解更複雜的事情,變得更成熟,知道自己是誰,遇到更好的人。

  倫納德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是個優秀的年輕人,希望有一天我能在匡提科看到你。”

  休斯點點頭,他因為突如其來的強烈渴望說不出話來,能與這渴望相比的,也許只有當年在電視上,看到那位遭受了重大傷害的年輕探員朝著鏡頭說:“我從小就想當個警察,無論發生什麼,我都絕不會改變計劃。”

  “我會去的。”休斯說。

  他是個成年男人了,知道自己能幹什麼。他從沒這麼確定過一件事――他要去那個地方――匡提科。

  {END}

  第三章:弒君模式:異類 文/亡沙漏

  插pter1鶴

  沈修鶴悠悠醒轉時,王野正坐在一邊蹺著二郎腿,在削蘋果。見他醒了,王野一把將蘋果塞進他嘴裡道:“我說你什麼毛病呀?知不知道自己是人民警察?人民警察揍人民,揍完就暈,你這是什麼劇情……喂喂餵你幹什麼?躺下,躺下!你再不躺下我可報警了啊。”

  沈修鶴暈暈乎乎地拔掉了點滴,起身下床。王野攔不住他,只好扣上警帽跟了上去。這個搭檔讓他很不省心。

  沈修鶴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有點“戀童癖”。但凡犯罪事件中牽涉未成年人,他就能直接爆炸,上去不管不顧地把犯罪分子一頓胖揍,王野根本攔不住他。這導致兩人至今升不了職。

  今天也是。

  晚上八點,有人報警說城外某廢棄工廠出了人命。等他們趕到的時候,救護車什麼的全到了,一名渾身血污的男人坐在車後接受緊急治療,除他以外躺了一地的人。之前到達的警員向他們介紹:“初步判定是幫派仇殺,死了五人,有兩人被斬首並焚屍,手法殘忍。活下來的四人目前重度昏迷,救護車裡醒著的那個就是嫌疑人。

  哦,對了,死者中還有一名未成年人,大約15歲。”

  王野一聽,心裡就咯噔一下:不好!

  果不其然,身邊黑影一閃,一直沉默著的沈修鶴已經衝到救護車前,按住嫌疑人就暴打一頓,根本停不下來。嫌疑人原本精神狀態就很恍惚,現下跟只鵪鶉似的倒在地上,雙手攏著自己的脖頸自衛。

  王野咬牙切齒地埋怨小警員:“你多什麼嘴?”

  小警員一臉正直地說:“沈警官最關心的就是有沒有未成年人牽涉其中,我不說,他也會問的。”說著拍拍王野的肩,又說:“認命吧。”

  王野抹了把臉,和醫生一起把沈修鶴拖開,道:“這麼多人也不定就是他打死的,烏漆麻黑誰知道誰捅死了誰……”

  沈修鶴在他身前喘著粗氣,眼神猙獰,連瞳孔都泛著紅光。每當這種時候,王野總是難以把他和平常那個斯文白淨的男生聯想在一起。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這時,法醫將一名死者抬離原地,經過了兩人身邊。沈修鶴無意中掃了一眼,直挺挺就暈過去了。

  “喂!喂!人家被打的都沒事,你暈什麼暈啊!”王野匆忙攙住他的腋下,醫生也一擁而上前來幫忙。

  在大家手忙腳亂之際,王野抬頭望向剛才經過的死者,發現那是一張極為年輕的面孔,應該就是小警員口中15歲的未成年人。

  蒼白,艷麗,妖嬈得驚心動魄。

  王野收回目光,盯著沈修鶴冷淡的臉,問:“你怎麼看到漂亮男孩子就激動得暈倒了?”

  插pter2黑

  一走出病房,沈修鶴就四處張望:“那個人在哪裡?那個少年。”

  “法醫徵用了太平間。”王野嚼著蘋果含糊道。

  沈修鶴二話不說就沖向一樓,王野氣急敗壞地跟在他身後喊:“跑那麼快你趕著投胎啊?”

  “你為什麼那麼無聊?”沈修鶴怒道。

  “你還不許我開玩笑,做人沒意思。”王野破罐子破摔。

  沈修鶴厭惡地瞪他一眼,隨後顧自進了太平間。

  法醫剛做完解剖,摘了橡膠手套G在垃圾簍里。手套的表面沾染著黑色的不明液體。

  “喲,醒了啊?”他調笑沈修鶴。

  沈修鶴卻在看見少年的一瞬間忘記了周圍的一切。他緩下了腳步,屏住了呼吸,儘可能放輕腳步走到他的病床前。

  少年有蒼白的皮膚和妖異的面容,輪廓卻與他記憶里的那人極為相像。

  沈修鶴顫抖著握住了他的手。

  冷的。

  “小沈怎麼回事啊?”法醫遞給王野一個疑惑的眼神。

  “我也不知道。”王野搭上法醫的肩膀,與他走到走廊上說話,“怎麼樣?”

  “這起案子有點古怪。”法醫一推眼鏡,“這五個人死法各不相同。有兩個是死於斬首後焚屍,還有兩人是死於失血過多。”

  “打架鬥毆、斷胳膊、斷頭、流點血,那都挺正常。”

  “可失血過多而死的那兩個,身體全被掏幹了,我卻根本找不到他們身上的致命創傷。”

  王野哼笑:“菜得摳腳。”

  法醫表示不服道:“我跟急救醫生聯繫過,送去急救的幾個重傷昏迷的,也是失血過多但找不到創傷。可事發現場沒那麼多血,挺乾淨的,血是憑空蒸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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