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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除了每隔幾天就跟岳斐做賊似的躲在暗處偷偷歡愛一場。

  他也沒想到,自己怎麼就跟岳斐好上了。

  從當初救了岳斐的時候,馮乙就覺得這人藏的深,看著他面目和善的時候,他心裡未必不是在算計你,你瞧著他嚴肅的時候,可一轉眼就能沖你擠擠眼睛,逗你笑。可是岳斐要是認真的對一個人好,那就像只結網的蜘蛛,用足夠的耐心把獵物層層包裹,一點點注射毒液徹底麻痹對方,才慢條斯理的享用。

  岳斐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被纏住了的獵物,他身上布滿了岳斐的痕跡,從內到外,他都徹底習慣了這個人,也慢慢變得離不開他了。

  後來岳斐還是走了。

  岳斐從夜校里被人叫出去,隔了兩天回來,沉默了一陣就告訴馮乙他要離開了。

  馮乙早有準備,他知道自己和岳斐長久不了,不但因為他們倆的背景不一樣,而且他們這樣的關係壓根就不可能被世人接受。

  馮乙捏著書,努力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只是捏著書的手指微微發抖。他眼睛瞄著地上,哦了一聲,道:“怎麼,你爸放出來了?”

  岳斐上前兩步伸手要抱他,馮乙狠命推了一把,一雙眼睛紅地像是立刻要哭出來。岳斐力氣大,略微用力就抱緊了他,在那人耳邊語調沙啞道:“我媽死了,是自殺的。”

  馮乙愣在那,連推他都忘了。

  岳斐抱著他說了很多家裡的事,反反覆覆,顛三倒四,一向沉穩的岳大少也難得哽咽了聲音。他把馮乙抱在懷裡,一邊用懷抱溫暖他,一邊說著狠心的話。他說:“馮乙我必須走,現在這個外面這樣不對……我必須去做點什麼……馮乙你等我回來好嗎?你可不可以等我?”

  馮乙揪著他胸前的衣服,指骨力氣大的發白,他猛地推開岳斐,想要嘲笑他自己先滾下淚來,恨恨磨牙道:“等你?我憑什麼等你?你有想做的事,難道我就沒有嗎!你走啊,去做你的大事!我們一刀兩斷,再不相干!”

  岳斐看他哭心疼的要命,想要親他,卻被馮乙咬破了嘴唇。

  馮乙哭的實在傷心,含含糊糊的對他道:“我不要分開……”

  混著血味的吻是少年馮乙對岳斐最後的印象,因為後來岳斐沒有回來,當初跟他一起去的那幾個人都回來了,惟獨沒有那個笑起來聲音低沉的岳斐。

  羅六和宋戎說岳斐死了,馮乙不信。他坐在自己家那個小院子裡,直挺挺地坐了三天三夜,一口水都沒喝,人跟被抽了魂一樣,感覺不出冷熱,也不知曉饑渴。

  馮川急的給他灌藥,幾碗中藥灌下去馮乙終於有了動靜,他吐出的不止是藥,還有幾口血。

  宋戎那幾個跟岳斐要好的兄弟來探望馮乙的時候,幾個人高馬大的大老爺們在馮乙面前像是矮了一頭,都悶悶的說不出話來。

  馮乙盯著天花板瞧了一會,忽然開口道:“他臨去的時候……有沒有什麼話讓你們帶給我?”

  宋戎合了合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眼裡也帶了血絲,他啞聲道:“沒有,岳哥身上中了好幾槍,嘴裡吐血沫子根本說不出話來,送回來的時候再找醫生已經來不及了。”

  馮乙還在盯著天花板,過了好一會才哦了一聲,道:“是嗎。”

  馮乙用了幾年時間才讓自己調整過來,慢慢恢復成那個做事依舊漫不經心的馮乙。期間他爸從牛棚里熬了幾年放出來了,老爺子吃了苦,也對現如今平靜的生活越發知足,成天讓馮家兄弟用輪椅推著他去院子裡擺弄那幾棵花草。

  馮乙他爸提過幾次讓馮乙成親,但是後來也不提了,老人活了大半輩子什麼都經歷過,對許多事兒也看開了。

  馮老爺子身體被掏空了,舊疾復發,到底是沒撐幾年,他走的時候是個晚上,沒有任何預兆,人躺在那面目和善就像是還在做著那個未完的夢。

  馮乙從八寶山買了塊墓地把他爸埋了,又買了山下的一塊墓地,讓人豎起了沒刻字的石碑。他想如果以後自己死了,就讓馮川把他和岳斐的衣服埋在這,算是個衣冠冢。骨灰就撒在海里,隨便飄到哪都成,或許能跟客死異國的岳斐碰見呢?

  他是個不孝順的兒子,做下了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是沒有臉去陪伴老父親的。也只能在山腳下守著父親,盡一份自己的心意。

  也是從那個時候馮乙才真正放下,終於接受了故人已去的事實。

  馮乙一個人過了十年,身邊除了他弟馮川偶爾來探望,再也沒有其他親近的人了。他活的平靜,房子裡像個活死人墓,冰冷乾淨像是隨時準備好了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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